休沐一日,宣甲众人从早到晚的在流民聚集之处忙碌一天,目所及处饿殍遍地,甫一回归,见到城中与平日无甚差别的商肆铺面以及神情自在的百姓,瞬间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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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城外,一个城里,一个地狱,一个人间。
秀才们垂首不语,默默前行,可心中情绪却是翻腾不住,临到分别之处,都是讷讷不言,只李守成消沉道了句明日再见,这才各自归家。
但夜里是否能睡个好觉又是不得而知了。
待到第二日,州学正常上课,宣甲一班的秀才,除了贾乡一个,其余竟都是眼底黑青,一看就是失眠了一夜。
夫子见他们这模样,不免斥责出声,说他们休沐之日定是只知玩乐,不加节制,才至于耗精伤神,连上课都是无精打采的,实在该罚。
秀才们并无一人辩解,在他们心中,夫子这点小小责罚又算的了什么,与城外饥饿的流民想比,自己哪还有资格抱怨了。
一堂课上下来,夫子无奈至极,怒斥一声‘孺子不可教也’便甩袖离去,他这一走,班上低迷气氛骤显。
“沈兄,你之前所言周全之法,可否与大伙说说?”
沉默之中,还是李守成首先耐不住性子,要不是之前他已经请了几日病假了,今日少不得还要再继续请假,好去城外帮忙。
“是啊,沈兄,昨日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实在记挂城外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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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既说有办法,那还请快快道来。”
众秀才昨日还对出城救济一事不甚上心,现在态度竟是截然相反,可见所受刺激是有多大。
“众位勿急。”
沈凌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昨日所言,我等可做的无非户名登记,造册之类的事项,可如今各位所见,灾民更需要的是栖身之所,蔽体衣物,若是这些,只靠我们,怕是无能为力。”
“沈兄此言何意?”
“我等既愿意相帮,哪还在意干些苦活累活?”
“沈兄莫不是打了退堂鼓了?”
秀才们激动不已,压抑在心头的情绪此时爆发出来,都是将矛头指向了沈凌。
“不要吵了,且听听沈兄如何说罢!”
李守成见众人群情激愤,大吼一声,制止了无谓的情绪宣泄之后,才将希冀目光放在青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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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你可是已有定计?”
“是有一个想法。”
沈凌沉默一瞬,复又言道:“只是不众位是否能舍下颜面,放下读书人的架子。”
此话一出,便是刚才怒气上头的秀才们都是一瞬懵了。
不过是想帮助城外流民罢了,如何又与读书人的颜面相干了?
“沈兄何不将话再说的清楚些,不要教我等再就揣测了。”
“是也,是也,快快说来吧!”
众书生心急不已,均是催促,沈凌也不再兜了圈子,便直接说道:“城中百姓数量众多,又行百业,有技术亦有劳力,若他们愿意出面相帮,当是比官府和知军这寥寥百人力量大的多。”
“只是流民围城日久,城中忧惧之氛日涨,若要他们甘愿施以援手,还需众位设法说服。”
沈凌一言语毕,环视了一眼各自垂首思忖的同学们,再不多说,只静静立于一边,等着他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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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直到上课铜钟敲响,宣甲班中都是一片沉寂。
贾乡从头旁观至尾,心中不免嗤笑。
这沈凌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秀才相公如何能自降身份,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的敲门,便是他们愿意放下身段,这州府住户众多,就他们这一个班的七八个人,就是一日不歇的行走,怕也根本跑不过来。
看吧,根本不会有人愿意的!
他不动声色,眼睁睁的看着众秀才们从激情澎湃再到沉默不语,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而沈凌知晓自己刚刚所说实在颠覆了不少人的认知,便也没有催促,只是照常上课,下学。
可次日一早,刚刚进得教室,他就被一众同学围住,皆是言道愿听沈兄吩咐说服百姓的,只是不知何种方法最是行之有效。
就在这时,被挤在后方的谢树递来一张宣纸,上面‘劝济书’三字异常醒目。
“昨日我想了一晚上,连夜写了这篇时文,还请沈兄一观。”八壹中文網
旁的书生却是一把拦了,还又不满道:“你这时候,怎还有心思作文,如何不去想想该怎么说服城中百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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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想沈凌却是越过遮拦的手,将那篇时文拿到手中,看了起来。
什么意思了?就在这节骨眼上,沈兄还有精力与人指导文章?可还有轻重缓急之分了!
“这?沈兄?”
沈凌却是读的认真,一炷香之后才就抬起眼来,对着谢树说道:“此文不错,用作演讲正合时宜。”
“演讲?”
宣甲班众人一愣,都被这陌生的词语给弄懵了。
“沈兄,演讲又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与我等要做的事有些关系?”
李守成脑快嘴快,当即就将自己的猜想脱口而出。
沈凌闻言,唇角含笑,微微点头。
其实于他而言,这演讲也十足是个新词,若非可儿偶然提及,他还根本无法想到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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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讲便是于众目睽睽之下行宣教鼓舞之法,若要说的更清楚些,便同大儒开坛讲学一般,只是这听课之人非是仅限读书之人,而是面向所有百姓。”
“沈、沈兄意思,我等都可同大儒一般,将自己所思所想授予他人?”
“这,这可会乱了规矩?”
“我们不过一介小小秀才而已……”
书生们虽是学识尚浅,但没有一个可以抵挡的了这种诱惑,心有不定的同时,又是满含冀望。
“众位尽可同谢兄一般,先将理文写好,我明日便送予院长之处,请他出面周全。”
沈凌考虑的无不周到。
若是州学的学生自行上街与百姓演讲,虽是好心,可恐怕会招致官府的打压,不如就请院长出面与知州大人商谈,只要官府同意,那秀才们的行为便就是有理有据了。
而他也根本不担心知州不会同意。
如今朝廷赈济不知何时才到,府衙和知军的人数皆是有限,若是百姓能够自发救济,想来能给官府减轻不少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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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两全其美之法,怎会推脱?
宣甲众人得了这承诺,均是激动地难以自持,夫子上课明显感觉到这些学生心不在焉,又是留了罚抄的作业,才就摇头离开。
一日过后,果然人人都写就了济民时文,沈凌将其收拢,趁了午休时候,到老师韶伦那里走了一趟。
“你确定要这般行为?”
“是,还请老师代为成全我等济民之心。”
韶伦抬头深深看了眼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见其毫无动摇之色,严肃端方的面孔陡然一松,眼神温和了几许。
“济世心沛,亦明世理,我这眼光果然没看错人。”
“你且回去,散学之前必派人给你答复。”
说罢,他竟是一刻不待,将案头一叠时文拿起,走出屋子,拜访知州去了。
沈凌回到教室,一众秀才面露焦虑之色,均是围拢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院长的意思,听闻韶伦收下了他们的文章,一时皆是喜不自胜,欢呼出声,引得其他班级侧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