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心裂肺的哀嚎声穿透了整条走廊,安·胡克巴用仅剩的一只手拼命撕扯着所剩无几的头发,衰败的轮廓形同枯槁。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们死死按住尖叫的王子,用皮带勒紧他的脖子,制止他再次啃咬自己的断肢。
宫廷药剂师将加量的镇静剂注射进安王子的颈部静脉,在他终于再次酣睡后,吩咐医护们重新绑紧了束缚带,将药液静点袋的针头扎进他手背的血管。
在走廊焦心徘徊的石心国国王穆罕默德·胡克巴见药剂师从房间出来,立即询问着安王子的病情。
身穿白色缠身长袍的药剂师紧锁眉头,他跪拜着穆罕默德国王说道:“陛下,安王子的伤口感染了荒区的病菌,虽然用截肢的方式避免了扩散,但殿下精神方面受到极大的刺激,已经连着七个夜晚高烧惊厥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烧坏了脑子,最好的办法还是向矿区的白氏医院寻求救治。”
“决不能把我儿交给白氏!我们联合无夜城的普拉达家族,暗杀白氏家主的行动已经失败了,之前把白氏产业驱逐出石心国就是为了防备他们的报复!”穆罕默德国王背过手来回踱步,他急声吩咐药剂师,“花多少金币都没问题,把国内最好的医师给我请过来,查清他们的底细,只要不是白氏的人,哪里来的都可以!”
待药剂师和众医护人员们告退后,穆罕默德国王悄悄打开了病房的门,默默注视着昏睡的安王子。
他默默为次子祷告,吾儿,愿母神庇佑你。
王子之间的继承权争夺向来残酷,次子与长子的年龄差了八岁,待安王子刚刚成年,大王子拉·胡克巴早已将大贵族们收拢于怀,为了平衡双方的势力,让次子能安身立足,穆罕默德国王将一只精锐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当年轻气盛的安王子请缨攻占无夜城时,穆罕默德虽知荒区的危险,但仍然没有阻止。
矿区有储量巨大的矿产、贵金属、石油、岩盐,近几十年来又发掘出名为红晶矿的新资源,深受上层的青睐。石心国与盟国们坐拥了矿区近半的资源,高价出口给中层与上层国家,赚取着源源不断的利润。
矿区表面上看起来富足无忧,深受下层其他区城邦的艳羡,但在很多领域里却存在着巨大的落差。因为坐拥金山,国民没有丝毫危机感,更不热衷钻研新的技术,但就石心国而言,人民的吃穿用度都依赖工区进口,医疗上更是白氏一家独大,他们把矿产出口给无夜城,为了国防,却要高价买回用这些矿产打造的军火武器。无夜城人口只有几万,却因掌握了从上层带来的技术,长期在贸易上赚取了高额回扣。
他和无夜城上任城主白威签订了秘密协议,独享着无夜城的先进武器进口,石心国借此在短短二十年间迅速崛起,成为盟国中的霸主。
只要次子能攻陷无夜城,既能给他安身立命之地,也能占有无夜城的科技,进而统治整片矿区。
矿产资源总有用完的一天,但只要拿下了无夜城,掌握高科技的领域,他的子孙和国民便能永远衣食无忧。
然而穆罕默德国王没有料到,本以为军队的配备万无一失,无夜城竟然藏了王牌,由于除了次子以外全军覆没,他手头没有任何关于那场战争的情报,那名女城主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挟持了王子,还有白氏新家主白渊,他派出了顶尖的暗杀者,怎么会毫发无伤。
穆罕默德国王望着安王子止不住地叹息,悔恨、心痛纠缠在一起,他盼望次子能清醒康复,也深恐次子再也睁不开眼睛。
宫廷药剂师急匆匆赶路,他留意着四周的动静,瞥见了一位佩戴纯金弯刀的护卫,二人眼神交递后,立即跟随离去。
药剂师进入一座由纯金漆色,银纹镶嵌的白色玉石宫殿,踏在金砖铺成的地板上,整座建筑的奢华程度令人瞠目结舌,远超国王寝宫。
石心国第一顺位继承人,拉·胡克巴王子就坐在殿上,他脚下匍匐着数名腰肢曼妙的宫女,纷纷翘起美臀,跪在地上承起拉王子的身躯。
金石为寝,美人为座,正值青壮年的拉王子右手举起金杯畅饮,左手揉捏着宫女的丰满翘臀,看清来者何人后,满脸络腮胡跟着嘴角上扬。
“那个废物是死是活?”
药剂师将安王子的病情和国王的命令如实禀报,拉王子猛地将金杯摔到药剂师的面前,吓得他瑟瑟发抖。
“那个外邦婊子生出来的杂种废物!我才是正统继承人,流着最纯粹的石心国皇室血脉!无论是那个婊子,还是这只废物,都迷惑了我的父王,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跟我竞争?你马上让国内所有高级医师连夜离国,等那废物死了才能回来!”拉王子将侍从金盘呈来的一袋子宝石丢到了药剂师的面前,“拿着地上的东西,马上给我去办!”
药剂师连连应声,他喜笑颜开地将宝石和金杯都摸进了怀里,麻溜地告辞离宫。
“妈的,杯子都没给我留下,再给我上个新的来,继续喝!今晚我可要痛快痛快!”
翌夜的凌晨,国王宫殿的光源尽灭,万籁俱寂,走廊上只有数颗夜灯发出有限的照明。
几位巡逻的护卫打着哈欠跟新轮岗的人换班,新巡逻护卫来到了安王子的病房外,其中一位魁梧的护卫向身边人使了个眼神,其余的人站成了一排挡在了外面。
魁梧护卫走入病房,拉下了头巾,拉王子一脸凶相地瞄着在床上昏睡的安王子。
“可别怪我弑亲,因为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的兄弟,要怪就怪你生错了性别,”他悄然无息地捡起备品架上的枕头,咧着狰狞的笑容一步一步向床头走去,“作为废物,就该老实地去死。”
在他举起枕头的瞬间,一直处于昏迷的安王子,突然睁开了溃散的眼睛。
久伫于门外的护卫们等待了两个多小时,仍不见拉王子出来,眼看着宫里的侍从们快要晨起,必须抓紧离去,他们便推开了门,却撞见了惊骇的一幕。
拉王子倒在地上,眼珠暴突而亡,他的喉咙破了个大洞,气管尽裂,双手死死抠着脖子,鲜血淋漓,死不瞑目的神情透着难以置信。
病床上散落着断裂的束缚带,蜷缩着浑身发抖的安王子,他唇齿间全是肉屑和血沫,正抱头麻木得反复念叨。
“你要吃了我,我就先吃了你,你要吃了我,我就先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