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长款豪华汽车停在了侦探所大门口,黑人小哥大牙膏穿着棕色的中式长马褂,从车里钻了出来,他对几位贵客咧出雪白的门牙,点头哈腰吊起嗓子大喊一声:“三位小姐二位爷,主子派我来带客,咱黑街人不黑心,几位要是觉得满意,记得给大牙膏好评哦!”
“大牙膏,我就第一天来的时候逛了下这附近的小商业街,黑街还挺大的,这边有啥特色啊?”
阳昕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潮,根据岑清的说法,他们住在入口附近,但黑街的范围跟下水道几乎是持平的,几乎囊括了丰都近半的地下空间,黑街以放射状分布,出入口建立在几条末梢,远离中央商业区域,这样就能避人耳目,让贵客们光顾这远离世俗束缚的极乐之地。
“馨馨小姐你可问对人了,我大牙膏从小就在黑街混,号称吃喝玩乐小灵通,你别看丰都地上那些赌场夜总会,还有啥高级饭店,嗨,都是给有钱人挂面子用的,想深玩真正带劲的,还得来黑街!”大牙膏顺手打了方向盘,把车拐进了一条平平无奇的窄巷子,他减缓了车速,随手把蒙在窗户上的帘子一撩,屋里面活色生香的场面让几个小孩面红耳赤。
几名只穿着围裙的男女服务生端着盘子为顾客们上菜,转身时还对着餐桌秀电臀舞,哄得客人们一个劲往盘子里扔小费。
“我们这的饭馆子,个个都有独家特色,不光东西好吃,还让你大饱眼福!”大牙膏继续驱车前行,开出了巷子,又来到一座大型梦幻公园,里面有各种主题建筑,他满脸向往地瞅着里面奇装异服的俊男靓女们,“我最喜欢这里!你们别以为黑街只有性!在这里还能享受爱情!”
“咦?这些人好眼熟啊!那边几个小哥哥不是《爱与制片人》的男主角吗?呀,那里还有漂亮的小姐姐,她们都是最近热门动画片里的!哇,那边还有模仿明星的!”岑清一眼识出了公园里的行人,他们用人体投影技术改变了外形,还模仿扮演的角色性格,霸道冷傲,单纯热情,毒舌傲娇,连游客们也要扮演一个角色才能进入公园。
“你还挺懂嘛,岑清小妹,这里叫纯爱公园,完全不用担心暴露真实身份,全员cos!扮演你最心仪的角色,或者找他们的扮演者互相对戏,也可以谈谈幻想中的恋爱!”
“呵哦?所以说这些人都是现实中的追星族和死宅?我应该推荐给某个老朋友,也许能让他迈出家门。”白渊刚准备拍下来发给某个家里蹲,眼尖的他却突然发现公园某个角落里,一名背着黑色大剑的黑发少女在跟金发少年热吻。
“伊洛斯,即使我嫁为人妇,你依然是我的心中挚爱,我不能没有你!”黑发少女深情款款地凝视着怀里的金发情人。
“亲爱的,我愿意等,白渊只能活到四十岁,等他死了,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
“哦,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我们!”
两位扮演者再次紧紧相拥在一起。
正版白渊突然讨厌起自己的原种听觉和视力,他冷冷地问了一句:“这公园没申请肖像版权吧?”
“这里可是黑街,哪来的版权?再说了纯爱公园只提供人体投影技术,很多粉丝是自己带着数据过来玩的,要管也管不着啊。”大牙膏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过这里发生过很多起cp粉掐架事件了,没办法,大家饭的角色又不一样。”
白渊瞅着公园里的那对你侬我侬的情侣扮演者,总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窜起来的无名火让他有点烦躁,便催促大牙膏,“快赶路吧,我们和茉莉街长还有事要谈。”
“妥嘞!”大牙膏脚踩油门,车屁股点起了喷射器,车子一个猛冲驶向了宽阔的道路。
车子开到黑街中央地带时减缓了速度,路面上的交通信号投影提示前方有人流经过,最终在长长的人行道旁停下了车。
一群戴着建筑公司防护帽的工人从施工地涌出来,穿过马路来到仓库门口,他们每个人手里端着个饭盒,从工作人员接了满满的白色糊糊与一包腌菜。
阳昕见那白色糊糊觉得好不眼熟,她想起这是下层角斗士们日常的伙食,便随口问了一句:“那些人吃的是什么?”
“咦?馨馨姐没见过万乐粥的吗?”岑清以为这种廉价的大众食品到处都有,可无夜城的这几人却一副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呃……”阳昕停顿了一会,大牙膏显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说不认识这种常见食品反而可疑。
“我们不太了解这种廉价的平民速食品。”白渊确实不怎么关注流行食品,连黑街的街头小吃也是第一次尝。
“嗨呀,凭白蔷薇小姐的本事,他们肯定整天跟富人打交道,怎么会吃过这种穷光蛋的饭?不过工区产的万乐粥确实管饱,我以前只喝过原味的,现在口味越出越多,自动贩卖机里也有高级点的瓶装货,万乐粥富含人体所需的蛋白质和微量元素,你要是想省钱,一天三顿喝它都没问题,小孩照样长个!咱黑街挺多人都拿它当主食,配点咸菜和肉汤,管饱!”大牙膏进芳兰阁之前他还是个街头小混混,手里紧时就喝万乐粥,花一个铜币就能吃饱肚子。
“呦,白蔷薇医生!”小伙吴山朝车窗内的美人一个劲招手,他认出了这位医生,“你的药方太好使了,用上脚再也不疼不痒了,现在我能一口气搬着砖跑十层楼!”
“吴山,你是在建筑公司工作?只吃万乐粥足够吗?”白渊看到小伙手里拌着腌菜的白糊糊饭盒,以这个青年的体力消耗,至少需要摄入两千五百千卡的热量,光凭这种低廉的万乐粥,真的足以供应吗?
“没问题,咱公司进的都是浓缩型万乐粥,就我这一盒就赶上吃三碗大米饭了!”吴山乐呵呵地挠挠头,他瞅着瞅芳兰阁专用豪车,十分羡慕地感慨着,“芳兰阁好啊,那边的姑娘都出了名的能歌善舞会绝活,我从来到丰都,还一次都没去过,嘿嘿,实在不舍得花钱,我还要攒钱娶媳妇呢!医生你们好好玩啊!”
吴山目送着车辆离开,他的饭盒突然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糊糊洒了一地,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吴山像往常一样抻了抻腰和手臂,来回活动着五指,捡起饭盒看了眼,惋惜地摇摇头。
“唉,都洒了,今天搬了那么多砖,还是早点歇歇吧,晚上我也喝点小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