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以！”
无朔紧抓着垂在胸前的面纱，向后退了一步，他低着头用羞怯的语气悄声说道：“我是姝妤国的王室成员，在我的国家，身为未婚男子在除了家人以外的异性面前，只能以面纱掩盖容貌，如果被妻子以外的异性看到了，就象征着失去了贞洁，想要挽回荣誉，要么就嫁给对方，要么就只能杀死对方。”
“哈哈哈——”
茉莉突然仰头轻笑，她双手叉腰，直接把脸逼近到无朔王弟的面前，吓得无朔赶紧用手遮住了脸。
“我说你们的国家，原来对男人也有这种讲究，就好像其他国家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一样，就只靠一层纱，一层膜，来评判一个人的纯洁高贵与否，以你的出身，来决定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价值和未来，那我告诉你真正的事实——所有对你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在放屁！”
无朔的心脏猛地跳了跳，茉莉的话跟身边那些女官教导的完全不同，自他懂事起每天在耳边响起的只有那些声音。
“可是……她们都这样说，大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茉莉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她猜想这个无朔从小接受的完全是姝妤国的传统教育。
“所以她们说的这些就是真理吗？这个世界总有一些国家，一群人的生活完全背离你所遵循的传统，他们便是错的吗？他们被神明惩罚了吗？这个世界容不得他们了吗？我告诉你，我的亲生母亲是一个妓女，我是妓女生下的孩子，我本来要过上像她那样的生活，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带走了我，你才会看到今天的茉莉，阳昕大人也同样，她在无夜城的角斗场，当了八年的奴隶角斗士，难道她注定未来继续成为一个奴隶吗？”
“可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说我没有任何优点，连我的亲生父亲，放弃了我，他说我相貌丑陋……”
“我最讨厌你这副仿佛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的模样！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曾经的我自己，你难道一辈子要活在别人的眼神和规矩下吗？成为这些狗屁传统中的好孩子，你要真的喜欢这样的自己，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无朔头一次被狠狠地教训，但他却生不起气，因为茉莉所说的全是实话，与万人之上闪耀的王姐不同，他就是无双背后的阴影，是对王姐，对王室毫无用处的累赘，是连自己都深深厌弃的尘埃。
见无朔沉默得半个字都不反驳，茉莉就像把拳头打在了软包子上一样，她气呼呼地抱起双臂，把头扭到了一边。
场面意外地沉寂，阿莱达顺势解了围。
“我说无朔小哥哥，你的长相在外邦人眼里可是魅力十足啊，”阿来达上下打量着无朔王弟的身形轮廓，啧啧，绝对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主，“你要是嫁到外邦，我敢肯定你会是个绝色帅哥。”
无朔从没去过外邦，他是王室作为联姻的成员，只能从网路和书籍上了解外邦的世界。
听了阿莱达的安慰，面纱下的无朔露出一抹苦笑。
“我在结婚前是无法离开姝妤国的，我原本是要许配给莫言将军的，姝妤国的王室世世代代都用这种联姻方式来巩固权力，可是莫言将军她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哼，嫁给那个莫言将军？为了你自己着想，劝你还是想方法毁了那个婚约吧！”
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来的加农鹰，如同避蟑螂般远远躲着阳昕几人，他用袖口遮住了侧脸，完全没好气的说道：“我和那家伙也算是认识多年了，那个有勇无谋脑子里只装得下男色和军饷的酒肉饭桶，她家里的男宠都快塞不下了！还天天跑到伶人街到处偷吃！无朔殿下，你就算硬嫁过去也是个被冷落的黄脸公，难道你天生对当块惨兮兮的望妻石有兴趣？”
加农鹰虽然嘴上毫不留情，但他心里还是同情这个无人问津的小王弟的，无朔的生父只是一介男宠，要不是无双女王心疼这个弟弟，早就不知道被塞到哪个臣子的家里当受气包了。
“既然连加农鹰宰相都这么说了，我说无朔殿下，你干脆跟自家姐姐求求情，换个互相喜欢的对象不成？”
阳昕只看过女人争夫的宫斗剧，还没见识过男人争妻的后宫戏，以这无朔王弟的忍让脾气，不得被绿茶男宠们骑到头顶上？
无朔咬了咬下唇，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这是我身为王室的责任，王姐已经很辛苦了，我不能为她分忧，至少要替她解难。”
“解难？这是什么——”
阳昕刚想继续追问，就被加农鹰打断了话，他招了招手示意其他人都跟过来。
“你们不是对姝妤国生儿育女这方面感兴趣吗？这是我待会儿要为你们介绍的，时间不早了，我们现在出发吧，路上我会为你们进行解说。”
阳昕立马像个好奇宝宝般跟在加农鹰的身后，加农鹰随即转过身紧张兮兮地指着她，示意保持一米距离。
“宰相大人，既然已经有人造子宫了，那岂不是想生男生女？生几个都没有问题？”
“因为姝妤国的特殊国情，这里是女性地位更高的国家，理论上是以女性家族作为氏族，一代代传承下去，氏族中的男性成员要么留在母系氏族中协助抚养后代，照料家族，要么就嫁到别的母系氏族中去。”
阿莱达提出了关于这个现象的疑惑：“宰相大人，是什么历史原因导致姝妤国的传统与其他城邦不同呢？女性为何会在姝妤国拥有更高地位？”
加农鹰不愧为宰相，他不假思索地就把姝妤国的历史渊源陈述出来：“姝妤国建立在一场大型战争后，那时候男人是战争的主力，也是战争中的掠夺者，被战争杀死丈夫、兄弟和儿子的女性们组成了氏族，她们认为掀起战争的源头在于男性的野蛮与征服欲，认为男性无法支配兽性带来的冲动，是低级的物种，他们掠夺女性作为繁殖更多后代的工具，也驯养女性使其无力化，成为只会产子争宠的弱势群体，在达成这种共识之后，姝妤国的雏形便成立起来，母系氏族反其道而行之，她们从外界挑选最强壮的男性结合来培养饶勇善战的后代，同时用精明的手段进行商贸往来，赚取金钱和物资，由于红晶矿的开发，加上引进了人造子宫的设施，彻底免除了妊辰带来的生理负面影响，使得姝妤国近几十年国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