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锦华院,顾柒柒由素心搀扶落座榻上。
半夏端热茶而至,“二位公子心思,有些不喜,便去了书房,看书习字了。”
“嗯!”顾柒柒抿了一口热茶,再与素心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我那父亲年迈,所在的职位,不过就是一个闲职,纵使我家祖母,费尽心思,为他出谋划策,他仍然是没升官的机遇,注定了我家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付之东流,白费心血。”
“老太太今日登门,如若大娘子要是不回一趟顾家,恐怕又会有,对大娘子不利的流言。”
面对素心的担忧和纠结,顾柒柒莞尔一笑,“没什么,大不了挑一日回去便是了。”
半夏忍不住插嘴:“要是大娘子回去,那肯定是不能安生了,老太太的性子,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顾柒柒陡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她与素心道:“今日你早些回去吧!世鸣在家中,一直让你婆母带着,想必你也甚是挂念他。”
当年三人成亲,又是一前一后怀有了身孕。
三人又是同时生了男丁,如今,已经都是一岁几个月。
而清芽和半夏的儿子,由于无婆母,便由顾柒柒花银子,为他们请了两位婆子,在照顾。
常常也会随顾柒柒的两个儿子,在一块玩耍。
家宅甚是热闹。
“多谢大娘子。”
顾柒柒还道:“我刚买的布料子你从中为你世鸣和你婆母,挑两块送回去吧!”
“不必了,我家官人,前几日才买了几匹料子。”
“我让你去挑,你便去挑就是了,何需说这么多呢?”
素心当然知晓,她家大娘子,就是在为她做脸面,是想让她在婆家,腰杆直。
只好再言谢。
“你与我一同长大的,我视你情同姐妹,区区两匹料子,又没什么。”
眼看时辰也不早了,顾柒柒催素心先回去。
等她一走,半夏感叹与顾柒柒:“也是辛好我无婆母,虽说,日子是辛苦些,可也不闹心,倒是素心,婆母性子着实不好相处,尤其是现在,辛飞如今当了大掌柜,结实了不少富家子弟,素心的婆母,更是瞧不上素心了。”
顾柒柒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幸辛飞是家中,说了算的,即便是辛母对素心,颇有不满,她仍然不敢对素心怎样。”
“也是,素心还为辛飞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这地位,还是稳了的。”
……
如今的徐晟淼,也是爱说话的年纪,一见到徐瑾坤下值,便立刻,将今日顾老太太来家中的事,都与徐瑾坤说了。
不管是在外头,还是面对儿子们,徐瑾坤向来也是极为严肃,如今倒是听了徐晟淼的话后,不禁露出了笑意,弯腰,抚了抚徐晟淼脑袋瓜子,“咱们家淼儿倒是挺聪慧的。”
“那是,我可是爹爹的儿子,爹爹如此睿智,我当然也很聪明。”
徐晟淼自鸣得意地对徐瑾坤,扬了扬脑袋。
仿佛想要徐瑾坤,再多夸奖他几句。
徐瑾坤也是顺着他话,还真夸他了几句。
徐晟淼继续道:“外曾祖母,根本就不如她心里那般,欢喜我与霖哥哥,偏偏又要做衣裳来讨我们欢心,结果弄巧成拙了。”
徐瑾坤知道次子向来心思干净,同时也是最聪明,能看出不少人的心思。
这也是多亏了次子,打小就多待在他家娘子,以及他身边,耳濡目染。
按照他家娘子的话说,次子天生就是个经商之人。
“爹爹,阿娘让你回来了,便回院中用膳。”
徐瑾坤看着性子沉稳的长子,眼中倍感欣慰,“好。”
徐晟霖和徐晟淼二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徐瑾坤。
膳后。
徐晟霖和徐晟淼,被两位奶娘带下去沐浴。
顾柒柒与徐瑾坤一同,在院中散步。
徐瑾坤看着顾柒柒,与自己成亲已有七年,还为他生了三子,她模样仍然是当初般,白皙精致,举手投足,娴静优雅之中,添加了一抹妩媚之意。
顾柒柒步子一顿,侧首看向他,“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当然是感慨,我家娘子,如此体贴貌美。”
“官人今日可是见谁了?这么会说话?”
“娘子这是嫌弃我以往,没给你说好听的话?”
顾柒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官人与我说了很多吗?”
如今的他们,便已是老夫老妻了。
自从生下三子后,她的心,更为沉稳了很多,也平静了不少。
徐瑾坤思索了片刻,“是极少,不过日后,我定会多多夸赞娘子。”
“夸赞的话,倒是不用了,只是……”刚好他们散步,走出了锦华院,偶遇了叶云舒和胡雅萱。
徐瑾坤未听到她往下说,就顺着她的目光,朝叶云舒和胡雅萱看去,眉宇下意识便紧蹙。
“主君、大娘子金安!”
叶云舒和胡雅萱上前请安。
徐瑾坤沉着面容,眼中透着薄凉,“你们怎么也来了!”
见徐瑾坤这般,叶云舒心底泛起了苦涩,这些年她们也是够安分了,身为妾室,宛如不存在一般,如今顾柒柒也生了三子,在家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而她们,不但无所出,还半分宠爱都无。
要是别家的妾室,恐怕早已经疯了,要么早就已经死了。
现在好不容易,熬到了赵恒当了太子,眼看她们的官人,就要飞黄腾达了,她们也该有出人头地之日了。
所以,她们才结伴,一同外出散步,企图就是偶遇徐瑾坤,想在徐瑾坤面前,露露脸。
然而……
徐瑾坤与顾柒柒说说笑笑的一幕,深深落在她脑海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徐瑾坤仍然未有半分,厌弃顾柒柒。
而顾柒柒身形,以及面容,天爷特别眷顾,不曾留下一丝痕迹。
这不禁让叶云舒,心中都生出了嫉妒之意。
由于叶云舒的目光,过于明显,顾柒柒想忽略,都不可能,目光便缓缓落在叶云舒身上。
“叶氏,这是对我不满吗?”
叶云舒微怔,她着实没想到,顾柒柒会如此直接说出。
她还没搭话,徐瑾坤凌厉的目光,便朝她投来。
“不敢!”叶云舒心一凛,低头,连忙道。
“不敢是最好,即便是有不满,那也忍着吧!”
顾柒柒再无散步的闲心了,与徐瑾坤知一声,转身便回了锦华院。
徐瑾坤看着她决然离去身影,深沉的眼眸一凛,侧目瞥了她们一眼,“无事便待在院中,要是不想待了,那我便为你们寻一个去处。”
胡雅萱身子瑟瑟发抖,直到听不到脚步声后,她再哆嗦抬头,揪了揪叶云舒的手,“云舒咱们是被发卖吗?”
“你慌什么?”叶云舒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可她竭力强行压制了,内心的情绪,面容才能勉强维持了,平日里娇柔的神色。
“官人现在是要赶我们走,我能不慌吗?”她原先就是一个婢女,她年纪也有二十五六了,被发卖之后,定是不会有什么好去处。
她可不想离开徐家。
“官人只是说说而已,并未实行。”
“可官人是有这个意思啊!”
“那咱们就更应该,想法子,让官人将咱们留下。”
“官人又欢喜咱们。”
“谁说的?想当初,大娘子还不是让官人,厌恶得很,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让官人不厌恶她,还与她生了三子,你可想想,要是咱们有法子留下,还为官人生下一儿半女,那日后咱们不是有依靠了吗?”
叶云舒还道:“若是官人日后,真有当大官的一日,那咱们的孩儿,可也会有不少好处。”
“可是……”
“以你的年纪,你如今发卖了,也只能当鳏夫的娘子,日日还要为家里的事操心,侍奉公婆,那样的日子,苦不堪言,你可想过?”
胡雅萱不假思索就摇头,“不想。”
她是从婢女当妾室,舒坦的好日子过惯了,着实过不惯,叶云舒口中那样的日子。
“那咱们就需想法子,让官人与咱们圆房。”
“你想到法子,你与我说,我愿试一试。”胡雅萱道。
“好!”叶云舒笑意之中隐藏着一抹算计。
……
徐瑾坤回到卧室,便见顾柒柒拿着账簿,在敲打算盘。
“娘子这可是生气了?”徐瑾坤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她肩上,轻轻为她揉捏双肩。
“都不过是小事,我何需为她们生气呢!”
应该说,她对她家官人,以及叶云舒、胡雅萱二人的事,她都已经佛性了。
“那你为何匆匆走了?”揉按她肩的手,一顿,徐瑾坤眼底隐藏着一抹不悦。
“我啊,是想着有她们在,散步也不尽兴,便回了。”叶云舒和胡雅萱,是安分了一段时日,如今又开始动歪心思了。
“为何不尽兴?”徐瑾坤敛回双手,落座于顾柒柒对面,目光紧盯着她看。“这是你与我的家,咱们爱往哪走都行,何需在意她们二人的存在呢?”
“官人的话,倒是不假,只是,叶氏和胡氏是官人的妾室,她们费尽心思想要见一见官人,我身为主母,也不好再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