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香忽然开口:“大伯哥言之有理,此事是我们做错了,大嫂嫂告知母亲,并未有错。”
闻言,祝芙蓉眼眸充斥着惊愕,有些不大相信的看着曹颖香。
去了一趟江南的曹颖香,性子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曹颖香继续:“反之我们夫妻二人还要与大嫂嫂道谢,要不是大嫂嫂此举,只怕日后受委屈的便是婆母,那时公爹会比今日还要恼怒,对我们夫妻二人的处罚也是比今日还要重。”
真挚而诚恳的语气,与祝芙蓉说了一声谢谢。
闻言,祝芙蓉满眼的震惊,错愕的看着她。
随后发觉曹颖香是发自于真心的,猛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讪讪说道:“只要你们夫妇二人不怪我便可,道谢便不必了。”
思索了下,又还说道:“我也是为咱们家着想,为婆母着想。”
她又不是特地为曹颖香而做的。
所以,她也不好应承了他们的道谢。
曹颖香知道她与自己是有过节,如今不接受她的道谢,也是人之常情,“无论大嫂嫂是为了咱们徐家,还是为了婆母,总归我还是要与你说声谢谢。”
见状,徐晟霖淡淡开口:“好了,又不是外人,都是自家人,不必谢来谢去,只要你们不觉得你们大嫂嫂多事便好。”
闻言,徐晟淼心中生出了羞愧,讪讪的低着头。
曹颖香朝他看了一眼,便了然他的心思,“大伯哥说的是,日后我们夫妻二人必定会敬重大嫂嫂,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我昔日也是不懂事,还请大嫂嫂别见怪。”
趁着今日便将过往的事说开,了了大家的隔阂。
祝芙蓉又一次惊愕看着曹颖香,她都怀疑曹颖香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或是说,眼前的曹颖香,根本就不是曹颖香本人,而是其他人假扮的。
为何会说出如此戳心的话,又让人着实无法拒绝她。
见她这般,曹颖香忍不住笑了:“大嫂嫂,难道是不原谅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便是觉得你变了。”
“大嫂嫂也变了。”往日的祝芙蓉,眼神里总是充满了不甘与忿忿不平,如今平和多了,眼神也温柔了许多,而且,还有一丝的憨气,这还是在小孩子身上才能看见的。
看来婆母待大嫂嫂真的很不错。
不过,她在江南之时,她婆母也待她不错。
还在回汴京之前,邀约袁娘子常与她坐坐,袁娘子在她面前,直夸奖她是有福气。
“是吗?”祝芙蓉忍不住在心里暗忖:有吗?
“嗯!”曹颖香嘴角含笑,点了点头,“性情变化挺大的。婆母近日应该很喜欢大嫂嫂。”
她家婆母便是最喜欢家宅和睦,一家人过温馨的小日子。
闻言,祝芙蓉见她说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她便不知不觉放下的戒备之心,笑吟吟的与她说道:“是吗?我倒觉得婆母更喜欢庄氏,你可不知道庄氏这些时日都与婆母待在一处,有婆母教她为人处世……”
说着,她又将上一回在金楼,偶遇黄娘子的事说了。
曹颖香瞠目结舌,喃喃:“看来婆母的确是很喜欢庄氏。”
徐晟霖兄弟二人见她们两妯娌,自顾自的说闲话,完全将他们抛之脑后,便有股备受冷落的感觉。
二人面面相窥,仿佛像是在说,昔日多么不满对方,如今啥事都没了,反而关系还比之前更加亲近了。
女子之间的情分,真是奇妙。
不过二人眼中同时都流露出一股知足的喜意。
毕竟都是一家人,能和睦相处最好不过了。
半个时辰后,徐晟霖夫妇二人离了合颜院,而曹颖香还说了几回,让祝芙蓉得了空,便来坐坐。
祝芙蓉只能应好。
在回麟院的路上。
祝芙蓉忍不住与徐晟霖说道:“小叔子与曹氏明日便受处罚,之后,二人是不是很快就要回江南去了?”
“应该吧!此事还是要父亲母亲二人发话。”
“那曹氏怎么还让我去合颜院坐坐,我去,他们夫妇二人也不在。”
昏暗的光线之下,徐晟霖稍稍抬了抬手中的灯笼,将她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反问她:“你与曹氏昔日的隔阂已消散,你还如此之快与曹氏交好,看来,你喜欢现在曹氏的性子,对吗?”
“我……”祝芙蓉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反正我与她都是一家人,如今也未有相争旁的事,自然也就不会吵嘴,若是以后,她从江南回来了,处处都与我争,还在婆母面前搬弄是非,那我肯定不会同她和睦相处。”
闻言,徐晟霖失笑。
他家娘子如今的性子,倒是纯真了不少。
昔日端着贤淑的架子,高高在上,绝不低头,为人又喜计较小事,处处要与人争高低。
“官人你笑什么?”祝芙蓉愣了愣的问他。
“不笑什么。”说着,徐晟霖转回目光,直盯着前方的路,手中的灯笼稍稍往身边斜一些,能让祝芙蓉看清楚脚下的路。
“你不说便罢了。”祝芙蓉想了想,“明日是谁执刑?”
“暂未知。”徐晟霖摇首,淡道。
“那我可要将宁哥儿支走,省得他看见害怕。”
……
次日,午时一过。
受了处罚的徐晟淼夫妇二人,便关在祠堂之中,任何人不得探视。
祝芙蓉和庄晓瑶同往日一般,都会到坤华院坐坐,陪顾柒柒说说话。
今日她们二人不太敢出声。
看顾柒柒的目光,又在顾柒柒朝她们看去,她们又像见到了老鼠一般敛回视线。
几回都是如此。
顾柒柒索性便将手中的诗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你们二人有话便说,不必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祝芙蓉揪了揪帕子:“母亲,小叔子受了如此重的伤,还不能上药,又不吃不喝的,身子骨哪能承受得了,万一要是病了,那母亲不得心疼坏了。”
庄晓瑶附和:“是啊!曹氏生完孩子才一个多月,身子骨也未养好,若是落得什么毛病,又如何为徐家开枝散叶?”
顾柒柒看着祝芙蓉,淡淡问她:“昨日曹氏与你说了什么?为何今日你却处处帮她说好话?她是许了你什么好处?”
“未有未有未有!”祝芙蓉慌忙摇手否认。
她继而简单与顾柒柒说了昨晚的事。
闻言,顾柒柒浅浅一笑,看来曹氏不仅知晓过往的错,还挺会拉拢祝氏的心。
“母亲……”祝芙蓉见她面容未有不快,心中虽无惶恐,可始终有些许的不安。
“你呢?”顾柒柒未有理会祝芙蓉,反而是问了庄晓瑶。
庄晓瑶思量了后,说道:“方才我是见到小叔子后背血肉模糊了,又想起官人说,他在兵营之中受伤便是常有的事,可小叔子温文尔雅,未有像官人那般皮糙肉厚的,只怕小叔子承受不住这疼痛。还请婆母别怪儿媳多嘴。”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这一句话你们听说过吧!”
祝芙蓉、庄晓瑶二人颔首,目光一直看着顾柒柒。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该知晓,我有没有心疼他们,可心疼归心疼,他们的的确确做错了事,该受的处罚就得要受着,我若是现在就给他们送饭吃,你们说,这处罚还有用吗?加之,你们公爹亲自盯着挨的板子,我如果去护着他们,那我不是在与你们公爹作对吗?”
闻言,祝芙蓉和庄晓瑶觉得言之有理。
而她们现在也只能敢与婆母说这些,换作是她们的公爹,只怕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提及徐晟淼夫妇二人的事。
顾柒柒又接着说道:“不过,看见你们二人为他们担心,我便感到欣慰,家人便是要护着彼此,尤其是在外头,更要护着彼此。”
“那婆母难道真的就不管了吗?”祝芙蓉弱弱的问道。
“先过些时辰再说吧!你公爹如今还在书房,未有踏入此处,我又如何能管呢?”而她家官人便是故意待书房,目的是躲着她,也是怕她会替次子与儿媳求情。
祝芙蓉:“……”那倒也是。
庄晓瑶:“……”婆母的确也不好忤逆了公爹。
再待半个时辰,顾柒柒乏了,便让她们二人回去。
躺在榻上不久,便听到外间传来了动静。
无疑便是她家官人。
她不动声色,便等着她家官人过来。
等了半刻钟,仍未见他来里头,顾柒柒便躺不住了,索性掀开锦被,坐了起来。
急促穿上绣花小弓鞋,绕过屏风,到了外间。
等她站到徐瑾坤面前,徐瑾坤忙不迭将她推回里头。
“你这是作甚?起身也不知披上一件衣裳,着凉了,那怎么办?”
“你这是在躲着我吗?”
“你是我娘子,我又怎会躲着你呢?”徐瑾坤取下衣架子挂着的衣裳,为她披上。
等他为自己扣上了扣子后,她才说了今日祝芙蓉与庄晓瑶,为徐晟淼夫妇二人求情的事。
闻言,徐瑾坤眉头一蹙,“她们是觉得饭吃得太饱了?”
敢在他娘子面前嚼舌根。
“那你娘子也是吃太饱了,才找你的不是。”暗指她方才所举。
“娘子!”徐瑾坤无奈,先低头与她好声好气说道:“家规不严,便会乱成一盘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