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恭顺回话:“只说她家娘子急切想要见一见大娘子。”
顾柒柒未有伸手去接帖子,继续淡道:“见我?有何好见的。”
微雨原以为她家大娘子会接了帖子,如今大娘子神色如常生疏,倒显得她有些无措,弱弱问道:“那大娘子,奴婢该如何去回话?”
闻言,顾柒柒眼睑一抬,微雨的无措与慌乱映入她眼中,她淡淡一笑,语气笃定的反问她:“你是收了送帖子之人的细软?”
“我……那婆子说是半夏姐姐特地给我的,我思及平日里与她来往也是频繁,我便收了。”如今向来,着实不应该的。
半夏是官眷,而她不过是一介奴婢罢了。
何尝是真心将她当成姐妹对待。
再说了,半夏能有算计胡娘子母女的心思,必定也会算计她。
“可你收了,你便想着将帖子送到我手中,还想着试图说服我去见她,对吗?”顾柒柒面容未见怒意,反而是略带浅笑的反问她。
“……”微雨被说中了心思,当即不自在,讪讪的低首。
素心面色不快喝斥她:“微雨你是大娘子的女使,而不是她半夏的女使,大娘子要如何,那都是大娘子之意,岂能是你能干涉的。”
被她喝斥声吓得微雨面色泛白,连忙朝顾柒柒跪下:“大娘子,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把收下的细软还回去了。”
“无碍!她给了你,你便收下吧!”
“大娘子……”微雨诚惶诚恐的望着顾柒柒。
依寻常人家的主母,知晓女使违背,还收取旁的银子,定然会怒发冲冠,还会将其发卖了。
然而,她见了顾柒柒的脸色真无半分怒意,当即便愣住了。
怎么她家大娘子不是这般?
顾柒柒浅笑说道:“你啊!不是那种贪图银子之人,你只不过是收到了半夏的银子,难为情,不好不为她说话罢了,我怪你作甚?再说了,你若是不收这银子,也会旁人收,你收了便当是替你家娘子省事了。”
最少是她知道微雨收了银子,不会做背地里做什么,而其他的仆人若是收了,说不定暗地里做出背叛主家的事。
“大娘子……”
“起来吧!”顾柒柒坐起身,朝跪地下的微雨伸了手。
微雨寅恭俯身叩拜,再忐忑不安顺着顾柒柒的手而起身。
首羞愧低着。
见状,顾柒柒心生戏弄之意,故意与素心笑道:“看看你,都把微雨吓着了,平日里机灵活泼的性子,如今都变成了不会说话,日后真要是变成胆小鬼,我唯你是问。”
素心知晓她无怪罪之意,便也笑着顺着说道:“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
微雨咬了咬下唇,腼腆笑了。
她还连忙与顾柒柒保证:“大娘子,奴婢日后绝不敢再收旁人塞的细软,奴婢是大娘子身边的人,绝不会有二心,奴婢可用自己的性命起誓。”
“好了,不用这般严谨。”顾柒柒失笑:“往后你与她家打交道,少说家中内院的事。”
“是!”有了此次,也已知晓大娘子要与半夏断了往来,日后若有必要,否则她都不会与半夏往来。
“待会儿你便去回话,告知那婆子,便说是你家大娘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须得休养一些时日再说。”
“是!”微雨福了福身子告退。
顾柒柒看着檐下垂落的常青藤,不禁走了神。
素心安静恭顺立于一侧。
“你说!”许久后,顾柒柒启唇:“半夏这般算计,往后能得到什么?康家姑娘看上去温顺,可始终都是高门清贵出身,性子傲气,怎会看得上一位奴婢出身的婆母。”
言下之意,这两家人以后还有得闹的。
素心仔细斟酌后,回话:“大娘子,这是半夏所选,往后过成什么样,那她都得要受着。”
“你所言极是。”随之,顾柒柒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笑问素心:“这些时日怎么都不见依依呢?你是不是拘在她院中了?”
“奴婢岂敢!依依是去了娘家,已住了有些时日,想来这几日便会回了。”
“心瑶甚是想着依依待在她身边。”过继的子嗣,毕竟不是亲生的,内心深处还是偏向于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正因为奴婢知晓如此,所以即便是奴婢想孙儿了,也未敢催促她回家。”
“难得今日空暇,不如我随你一道去谭家,正好也见一见惟之。”说着,顾柒柒不由感慨:“我也有好些时日未见他了,我也想他了。”
闻言,素心哑然失笑:“大娘子家中孙儿诸多,又还惦记着奴婢家的孙儿,大娘子是存心要夺了奴婢含饴弄孙之乐。”
“惟之怎么也是唤我一声姨祖母,也算是我孙儿。”所以,她不算是剥夺了她含饴弄孙之乐。
“前两日主君还嘱咐奴婢盯着你,让你在家中歇息,不能费心神,如今你就这么出去了,回头主君定会处罚奴婢的。”
闻言,顾柒柒莞尔一笑,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素心不一口应承了,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官人初心是好的,可一整日躺在家中,甚是累得很,身骨子都要发软了,还是出去走走为好。你放心,稍晚官人回来,我便与他说,是我的主意,他不会怪罪于你。”
就这样,顾柒柒催促素心差去套马车,备好礼,等她更换衣裙便外出。
抵达了谭家。
素心去喊门。
老仆为她们开了门,并且去禀告了顾心瑶。
早些年谭锡元就丢了官职,家中原本是由薛晓曼掌管中馈,而后发现家中的收入入不敷出,还要倒贴自己的嫁妆,于是她便将管家之权丢了出去。
而顾心瑶手中的良田铺子因听从顾柒柒的话,由亏转盈,又迅速掌控了谭家的中馈,家中上下女使婆子仆人都听从她的话,视为她为大娘子,而薛晓曼是平妻,为二娘子。
顾心瑶知晓顾柒柒来了,便让仆人打开大门迎接顾柒柒。
二人见面便朝里走去,一路寒暄一番,顾心瑶笑容满面,“大姐姐能来,我家真是蓬荜生辉。”
“瞧你说的,我许久未来,便能让你说成这般,若是我整日来,那你不是乐不思蜀了?”
“自然!”顾心瑶欢喜应道。
顾心瑶唯恐将素心给忽略,也拉着素心寒暄几句。
到了顾心瑶的主院望春园。
谭依依抱着辛惟之早早候着,见着顾柒柒她们后,她福身行礼:“姨母,婆母。”
顾柒柒慌忙扶起她,“你抱着人呢!行什么礼,又是一家人,无外人在,何须做足这些礼数。”
“就是!”素心满心欢喜的从谭依依手中抱过已经一岁多的辛惟之。
“我的小孙儿,可有想祖母?”素心慈眉善目,一路抱着辛惟之进去。
顾柒柒与顾心瑶在后头,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大姐姐要不是你将亲家母带来,只怕她还要多惦记孙儿多几日。”
“你也真是的,依依住了这么久,也未差人将惟之送回徐家,让素心看看,要不是我见素心办差事时,几回走神,问及惟之,我都以为依依与惟之待院中,不出门呢!”
顾心瑶讪讪说道:“我这不是见依依难得回一趟娘家,我着实舍不得她这么快便回去了,我只好当一回坏人,多留她们母子几日。即便今日大姐姐与亲家母不来,我都打算让人去告知亲家母一声了,依依母子过两日便回了。”
“那正好,今日依依母子便随我们回去吧!”顾柒柒瞥了她一眼,不去戳破顾心瑶的心思,嘴角含笑,顺着顾心瑶的话往下说。
“大姐姐……”
顾柒柒知晓她舍不得女儿和外孙。
可她不得不提醒她,“依依已为儿媳,离了这么久婆家,只怕也不好,正因素心与咱们都相熟,她才不好说什么,但我做的媒,我得要一碗水端平。这样吧!让依依母子随我们回去,你若是想依依母子俩,你便带着满言搬到我徐国公府住,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你要是想买什么头面衣裙,都由我出细软。”
闻言,顾心瑶眼眸闪闪发亮,“真的?”
有这等好事,她不假思索便应下了。
“不过,大姐姐你是难得来我家一趟,无论如何都要用过膳,待一两时辰再走。”
“行,我应你。”顾柒柒莞尔笑道。
到了正房,顾心瑶安置妥当她们后,她再去嘱咐厨娘备膳。
另一边,顾柒柒身份贵气,抵达谭家的消息迅速传到了薛晓曼耳边。
此时她带着已六岁的嫡子谭满鑫在游园子。
身边的婆子小心翼翼的询问:“娘子,咱们要不要去见一见徐国公夫人?毕竟她来了谭家……”
“我与她又不是哪门子的亲戚,我去见她作甚。”这些年顾心瑶因为仗着徐国公府,在谭家处处压她一头,已是很让她不满了。
如今还得要凑上去,讨好顾家姐妹。
哼,真是会做梦!
“可是……”婆子支支吾吾,满脸的犹豫。
“可是什么?不过就是区区一介国公府,若不是我爹爹致仕,我还用得着怕她们?”薛晓曼不满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