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一个没控制，忍不住就“嗯”了一声。
潘密就知道他还没睡着，也跟着侧过他这边，撑起一边的手臂直着头，望着他的后脑勺，低声笑道：“既然都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吧。”
方奇安静了一会儿，磨磨蹭蹭地也转身面向他，迟疑地问道：“聊什么？”
他又笑了笑，“聊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听。”
方奇紧张地望着枕边的人，手脚都紧紧地缩在一起，既觉得害羞，又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这么温柔的嗓音，说出这么温柔的话，简直比世上任何一首歌都动听，无声的抚慰着他那颗沧桑已久的心。
从下车被潘密牵住手的那一刻开始，他满心沸腾的情绪，就一刻都没有平静下来过，从未有过的快乐，像泉水一般心底最深的地方，扑腾扑腾的冒出来。
他控制不住那股喜悦，脸一直红着，羞怯又尴尬的。
刚刚在楼下，除了因为要回凌筠潼的话，不得不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之外，其他时候都是垂着脑袋，简直不敢去面对别人看自己的目光，无地自容的简直恨不得在。
一种幸福又甜蜜的感觉，仿佛在做梦一般。
不对，梦里也是没有的，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梦，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幸福的美梦。
人在极度幸福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想到不好的事。
方奇忽然联想到朱家小姐，那个美丽大方的女孩子，原本满腔的热意犹如被泼了一桶冷水，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斟酌着用词，低声问道：“潘密，你的女朋友……你……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这话出来后，他自己也觉得很羞耻，有种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之前和潘密互倾衷肠时，他脑子完全被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给冲昏了，以至于完全没想起潘密现在是女朋友的，直到现在冷静下来了，才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一茬。
潘密就知道他肯定会问起这事，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帮他盖得密实一点，低声解释道：“放心吧，去找你之前，我已经跟雨菲说清楚了，她也接受了。我们现在就是和平分手，变成了朋友的关系。”
方奇一下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霎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犹豫片刻，他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哭了吗？有没有很伤心？”
上次在盛家聚餐的时候，他看到朱雨菲一直跟在潘密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看着潘密的眼神几乎柔的能滴出水来，那样的眼神他明白意味着什么，因为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里，他也是这样看着照片里的潘密。
他想，那女孩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潘密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温柔的眼神。
想到这里，他心里越发愧疚起来，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伤害了一个那么好的女孩。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愿意就此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