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无比心酸,娄丞转过头对上了白祁的眼睛,沉默片刻,别别扭扭地问道:“小白,你就这么在意凌小潼吗?我刚刚不就说话大声了一点,你就急成了那样……要是哪天我跟他一起掉进了水里,你肯定是救他而不是我吧?”
没想到他一开口就给自己来个送命题,白祁不由愣住,一时迟疑着没作答。
娄丞知道他不是擅长说话的人,一看他这表情,就猜出了答案,本就酸涩苦闷的心愈发伤得千疮百孔,苦笑道:“其实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你平日里对我很好,虽然总是嫌我这样嫌我那样,但最后还是会迁就我,让我觉得我就在你心里很深的位置。可是,在这件事上,你却让我觉得,其实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
白祁听得心头一颤,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率先脱口而出,“不,你没有自作多情!你确实在我心里很深的位置。”
听到他的话,娄丞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期待着他能说出自己想要听的答案。
然而白祁却沉默了下来,睫毛垂下,过了好一会,才低低地说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形容我对你的感情,我也说不出什么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语……我只知道,你是嗯嗯嗯。我唯一想要过一辈子的人,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了,我会孤老终生,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了。”
娄丞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仍是瞧着她,没再说话。
白祁沉默片刻,才继续说下去,“我不想骗你,筠潼确实在我人生占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他在我人生最彷徨的时候出现,像一道最温暖的光救赎了我。要不是有他一如既往的信任和支持,我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成就了我前半生的恩人。”
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娄丞的眼睛,认真道:“我不想骗你,我对筠潼的感情,不只是朋友的亲近友爱,更多是对恩人的感激和敬爱。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只怕还在哪个角落抑郁不得志地堕落着,在被父母嫌弃是拖油瓶,差点连学都快上不起的那段日子里,是他点亮了我原本晦暗无光的人生,不求回报地助我完成了梦想,甚至我能和你走到一起,也是他间接促成的……我在他那里得到了太多太多,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如果不铭记在心,不好好地待他,我和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呢?”
和凌筠潼刚认识时,他还在国外的音乐学院上着学。
因为没有顺从父母踏上从医的路,父母断了他的资金来源,他只能边打工边上学。
可就算每天给餐厅洗12个小时以上的盘子,他还是顶不住昂贵的学费和其他杂七杂八的支出,生活的压力,对未知前途的茫然,以及身处地异国他乡的孤寂,让当时刚成年的他陷入了深度焦躁中。
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活在焦虑中,因为打工引起的睡眠不足,也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学业,睡都不够睡,哪来的精力去应付繁重的学习?
就在他被折腾得差点想放弃时,是凌筠潼资助了他,这才让他度过了那段捉襟见肘的时光,也才得以顺利完成学业回国出道。
娄丞怔怔地听着他的话,等他说完了,才收回视线望着地上。
良久,才像是认命般地轻舒了一口气,缓缓地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知道。”
他之前派人调查过白祁的底细,白祁刚说的这些信息,都地清楚明白地写在了那份调查报告上,他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冷冰冰的白纸黑字,远不及亲耳听到当事人的陈述来的震撼。
身为被父母疼爱宠打矜贵少爷,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式微时期,但也能想象得出白祁在低谷时的艰难,在养的困境里,如果有人身穿盔甲,踩着祥云如救世主般出现并助他脱离困境,平心而论,他也会一辈子都记住这份恩情。
注意到他脸上开始有松动的迹象,白祁悄悄地往他那边挪了几公分,柔了声继续解释道:“筠潼性子软弱敏感,像只小兔子似的,很容易不安。我和他认识了这么久,已经很习惯去护着他,这只是一种条件反射下的习惯,没有你想的那么多。而且刚刚筠潼差点摔下来时,盛总也在附近呢,万一让他撞见你凶筠潼,回头要收拾你怎么办?”
娄丞撇撇嘴角,没什么底气嘟囔道:“他要收拾我就收拾啊,你不会帮我打回去吗?”
白祁无奈地笑笑,“过几招可以,但我不是他的对手,打不过。”
娄丞就不说话了,蹲在那,默默地抱住委屈的自己。
白祁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脸色,又往那边挪了挪,递出手里的苹果问道:“说了这么久,你口渴了吧?要吃苹果吗?”
娄丞瞥了眼他手里那只脆甜多汁的苹果,傲娇地将脸扭向另外一边,赌气道:“不吃!”
白祁嘴角微微扬起,将苹果凑到他唇边,哄小孩似的地劝他道:“我特意削给你的,就你吃一口吧?好吗?”
娄丞就是个吃软的,尤其白祁这会还罕见地用上了柔情攻势,再多的郁闷和怨气,也犹如千年寒冰遇到了高照的艳阳,想不融化都难。
这么蹲在那僵持了好一会,他终于慢慢地转过脸望向白祁,轻哼了声,不甘不愿地说道:“也就是你诚心诚意地求我,我才吃的,不然我才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