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全身镜最后审视了一遍自己,曹娇芸露出满意的笑容,正要走出房间,忽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管家在外边说道:“夫人,先生回来了,让您赶紧去楼下的客厅。”
管家的声音透着迫不及待的激动,显然对盛一凡回家这事感到非常高兴。
曹娇芸却听得脸色一僵,短暂的惊讶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不耐道:“瞎嚷嚷些什么!回来就回来,他又不是第一次回家,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管家被兜头训了一把,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以前先生和夫人每次大吵一架,先生都会到外边小住几天,等气消了才回来。
亲眼目睹了二十几年,他们这些老佣人已经习惯了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这次先生出去的时间太久了,这都好几个月了还不回来,难免让他们遐想连篇,猜测着这对夫妻是不是要正式分居了。
毕竟先生想离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之前有老爷压着,曹娇芸又咬死了不肯干,迟迟没离成而已。
法律里明文规定,分居两年以上的夫妻,只要其中一方执意就能顺利离婚,没准先生就是这个主意也说不定。
离开曹娇芸的房间后,管家又紧跟着去敲了盛老爷子的门,如实禀报了盛一凡回家的消息。
几个月不着家的儿子总算回来了,盛老爷子心生疑惑,坐在围椅里思索片刻,便起身走出房间,跟着管家一起下了楼。
等见到坐在沙发上的儿子,他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不是搬去盛奕宸的家了么?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跑回来了?”
虽然他至今仍是对盛奕宸心存芥蒂,可奈何正统出身的盛翦不争气,残酷的现实摆在那,也容不得他挑三拣四了。
为了盛家能持续兴盛下去,他现在是真心希望盛一凡能和盛奕宸好好相处,最好一直住在盛奕宸那边别回来了。
只要这对父子有了感情基础,没准盛奕宸会愿意重新认祖归宗也不一定。
盛一凡余光已经看到他从楼梯走下来的身影,但没去正眼瞧他,只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有事便回来了。”
盛老爷子对他的态度略有不满,但也没像之前那样发作,而是克制地问道:“是什么事?说出来听听。”
盛一凡对这个父亲向来无话可说,原本并不想搭理,可转念想到盛翦快回来了,回头要教训这个逆子,少不得还得跨过盛老爷子这块溺爱孙子的拦路石,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你的好大孙子,今天带了一群狐朋狗友,去筠潼和潘密的店里闹事了。”
几个月不见,盛老爷子还以为他这一趟是为了跟曹娇芸离婚才回来的,没想到竟是冲着又闯了祸的盛翦,不觉略略抬起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盛一凡。
见他面容森然,透着明显的怒意,盛老爷子敛了一下神色,息事宁人地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偶尔调皮捣蛋耍些少年人的脾气也正常,你倒也不必这么小题大做。”
盛一凡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面无表情地望向父亲,冷声道:“你活了这么大岁数,应该不会不明白勿以恶小而为之这个道理吧?
盛翦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德性,都是你跟曹娇芸合伙惯出来的!他今天能在筠潼的店里打人,明天就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事!你要是觉得这样也无所谓,我马上离开这个家,从此之后,盛翦的事与我再无瓜葛,我也不会再管他的死活!”
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绝,盛老爷子眼珠子一瞪,厉声喝道:“胡闹!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甩开你当父亲的责任了?!
盛一凡,你说盛翦是我和他妈惯出来的不假,可你也不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管过几次这个儿子?要不是我和娇芸尽心费力地看顾着,没准他早就去见你爷爷了!”
盛翦小时候身体很差,头疼脑热发烧什么的都是常见的。
每次只要他一生病,就势必会闹得整个盛家人仰马翻,连着家庭医生都要跟着整宿熬夜等陪护,也就是七八岁之后,才慢慢调养出健康的身体。
盛一凡当然清楚他说的这些,以前但凡盛翦有点不对劲,曹娇芸就趁机对他电话轰炸,逼他赶紧回家看孩子,他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他冷哼了一声,漠然道:“用不着你特意提醒我,类似的话,曹娇芸过去已经跟我说了不下上百次!我还是之前那个态度,盛翦是你和曹娇芸联手合谋下的产物,我从来就没想要她生下我的孩子!
盛翦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既然是你俩造出来的孽,由你们来收拾后果,也是再正常不过!”
曹娇芸下楼时,正好听到他这段话,顿时勃然大怒,失控地尖叫道:“既然你不想认这个儿子!你还回来做什么!?就算盛翦在外边闹了天大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去管教他!”
盛一凡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嗓音越发低沉淡薄道:“你说得没错,既然不打算认这个儿子,我确实没资格管他!但他闹事打人的店是筠潼开的,我就得替筠潼找他算账!”
曹娇芸气得浑身发抖,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到他跟前,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地质问道:“盛一凡,你偏心盛奕宸也就算了,如今连凌筠潼也一块偏上了!对你来说,难道你的亲儿子,还不如一个外人重要吗!?”
“筠潼不是外人!”盛一凡应得毫不犹豫,且斩钉截铁,“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家人,跟奕宸一样都是我的孩子!谁敢欺负他,就算是盛翦,我也绝对饶不了!”
曹娇芸妆容精致的脸裂了一条缝隙,犹如被人直接捅了心窝子一刀,浑身都僵硬了。
盛一凡没再理会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正要命管家去催促盛翦赶紧回来,就瞧见盛翦低着头,慢吞吞地从门外走进来。
盛一凡冷眸一眯,沉声喝道:“你在那边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快滚过来!”
盛老爷子本想说点什么,可目光触及盛一凡那紧绷的面容,到底还是闭上了嘴,没敢火上浇油。
不是他不想护着孙子,而是今非昔比,有些事就算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做出理智的选择。
他已经没几年的活头了,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盛氏集团能够找到强悍能干的接班人,继续朝着蓬勃向上的方向发展下去。
那种濒临破产,走投无路的绝望和无助,他这辈子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放眼当下,不学无术的盛翦,和短短几年就创造出市值逾千亿的盛凌集团的盛奕宸,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者,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