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龙卫军前,离着郭京家尚有几十大步时,便见得前面人头熙熙攘攘,人潮摩肩接踵,孙傅见了奇道:“此处何以这般热闹?”带路的管家道:“相公,此处便是郭京郭仙人宅院,因他道术了得,每天都有人等来此求医问卜、施水画符,是以人多热闹。?八一中文w?w?w?.?8818z?w8.?com”孙傅暗暗颔,心头只道:“果非虚名,但求医问卜、施水画符乃是小道,未知那撒豆成兵本事如何。”
当下管家领一众扈从前面开路,硬生生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孙傅一行人径直到了郭京门前,左右百姓见了来人都是皂衣官府,都窃窃私语起来:“来看,却是官府的人。”“这年月,就连官府都来求郭仙人了啊。”“呵呵,金狗兵临城下了,官府也来扶乩问卜?让郭仙人给他们占卜胜负?”
孙傅也不理会周遭,到了门前抬头一看,却见朱红大门紧闭,门前两道书联,上书大哉乾元主,下书万物资始天。孙傅看了暗道:“此联虽不甚工整,但出胎于《易经》之语,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见得大门紧闭,便问管家道:“何以门外吵吵嚷嚷,这里却大门紧闭?”管家道:“郭仙人乃世外高人,岂是轻易得见的?”孙傅哦了一声,心中释然,便在这时,却见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行出一个四十余岁的道人来,孙傅见这道人,相貌隽永,一派风骨,心下骇然:“世间竟有如此仙风道骨之人。”
来的那道人朝孙傅稽道:“贵客临门,还请入内。”孙傅微微一惊道:“道长何以知晓贵客临门?”那道人道:“便是尊上掐指算得。”
孙傅听了暗暗心惊,原来他来这里早就被郭仙人算了出来,这道人一句话表明他并不是郭仙人,眼前这道人如此人才模样居然还只是个门下道人,那郭仙人却是该何等样人物啊。
当下整理衣冠,随行而入,到了内里却见这里一派花园亭台,花繁景茂,假山仙石,流水潺潺,好似世外桃源一般,孙傅看了更是暗暗心惊:“不想开封城如此市井之地,却有这般世外桃源的景致,真是一墙之隔,世外两天啊。”
引入一间庐舍之内,只见堂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人端坐其间,此人生得红光满面,头方脑圆,一脸福态,身着道袍,不染尘埃,双眸微闭,紫气缭绕,当真是法相端严,而又不失人间亲和。
那道人引荐道:“尊上郭京郭仙人。”孙傅上前拜倒道:“朝中俗人孙傅拜见仙人。”那人睁开眼睛,起身扶起孙傅温言道:“孙相公不必多礼,相公添为朝中枢密,掌一国兵事,位高权重,方外之人,不敢托大称仙人,枢密相公称个居士便是了。”
孙傅起身道:“郭居士谦冲致和,孙傅佩服。适才闻门下道人说,今趟来访,居士早已经算得?”郭京道:“扶乩问卜乃是小术,自也熟稔。”孙傅又问道:“那居士可曾算得在下此来为何?”
郭京淡淡一笑,并不言语,迈步走到庐舍外,孙傅等紧随其后,到了院中,郭京指着院墙外道:“相公乃是为了这墙外芸芸众生而来,如今金人兵临城下,百姓水生火热之中,相公乃是来求退兵之法的。”
孙傅大惊深深一揖道:“郭居士果然世外高人,算无遗漏。听闻居士有一门撒豆成兵之法,不知可否出山来,助朝廷一臂之力?若是能以神通退得金人,便是社稷万世之功,我必保奏朝廷,封居士为护国真人,门下也可开宗立教,永享人间福禄。”
郭京道:“那撒豆成兵之法须得六丁六甲之法,借大神力,并有龙脉须引,方可施为。这六丁六甲之法,须得有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为伍,随我一道斋戒沐浴,秉礼敬天,动运法门后,借天兵之力便可为六甲神兵,有此六甲神兵为我加持法力,再借当今天子龙须一脉,开坛施法,方可撒豆成兵。”
孙傅惊叹道:“原来此法如此繁复,但为何还要龙须一脉?”郭京道:“天子乃天帝之子,借兵下凡,必要用龙须为引。若无龙须,不能成事。否则得习此道之人,岂不是个个都能撒豆成兵了?”孙傅恍然大悟,此法需要真龙天子龙须为引,否则便不能撒豆成兵,想来也是,若然没有这个限制,那这道人运起撒豆成兵之法来,岂不是早就造反称帝了?
当下孙傅长长一礼道:“在下意欲引荐居士至天子面前,但不知可否运转神通,观演一二?居士莫怪,此乃小心求证,并非不信居士。”郭京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方外之人,何必与尔等计较?要看我神通也可,只是这撒豆成兵之法是看不成了,今趟就看我一个小神通,此乃隐身化形之术,相公看好了。”
说罢只见郭京便在院中掐诀念咒,手执日月,脚踏七星,须臾念咒罢,喝一声疾!却见自脚底升起一股青烟来,那郭京竟然虽这道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孙傅并随行的管家、扈从都看得目瞪口呆,孙傅问管家道:“可还能见得他?”管家等都赞道:“好神通,我等皆看不见居士了。”当下孙傅大喜,急忙拜道:“还请郭居士收了神通,显身说话。”
只听凭空一人喝一声疾,便在一旁郭京又显出真身来,孙傅上前道:“居士神通,朝廷社稷有救了,便请随我入宫,向陛下引荐。”郭京呵呵笑着,点头答允,当下便命那道人收拾了几件道袍、法器,便与孙傅一道入宫。
这里郭京与那道人走了,庐舍后转出几人来,当先一个便是闻焕章,随后便有时迁、马灵两人。三个都是笑了起来,时迁道:“也不枉花费银钱,做了这一院的好景致。”那马灵也笑道:“还是公孙道长道法精湛,他那里使个障眼法,乃是以**之术遮掩众人眼光,果然厉害。”
闻焕章却笑不出来,叹口气道:“这孙傅如此好骗,这般手段与才智,不说主公麾下那些能臣干将,便连昔年童枢密他都难望其项背,此人居然还得掌枢密院,看来当朝皇帝在知人善用之上,还不如太上皇。”
时迁尖嘴猴腮,咧嘴笑了笑道:“如此昏庸帝君,如此无道朝廷,早早让开龙椅,教主公坐了才好。”马灵也笑道:“等郭京用那皇帝龙须借兵失败,百姓军民定然会想到,这皇帝并非真命天子,龙脉早已经不在赵家了。”说罢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罢,闻焕章吩咐道:“两位可分头行事,时迁回去通禀主公,马灵便往高太尉府上,咱们分头行事。”两筹好汉应了,三人各自行事。
却说三娘离宫之后,栾廷玉兵马到了,三娘便离京出城,到了栾廷玉军中。时迁到了军中,通禀郭京与公孙胜已经入宫的消息之后,三娘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可否,在她看来,有公孙胜出手,郭京入宫当大忽悠神棍是预料中事。
这时郑鹰火急入帐来报道:“启禀主公,槛送李逵兄弟的金军已经与西门外金军汇合,已经探明,李逵兄弟正在完颜宗翰大营之内。”
三娘嚯的站起身来道:“好,既然铁牛在他营中,我这里需要一人替我入金营去送信与宗翰,我要与宗翰亲自见面,商议换回李逵兄弟。”
帐内诸将都微微一惊,栾廷玉道:“主公,我们用什么换回铁牛?我们手中并无金军大将为质啊。”三娘微微一笑道:“这几日不是已经探明了,那金军大将完颜银术可便在西门阵内督战,今夜我们踹营,将他擒回便可!”
众将都吃了一惊,李应道:“主公,那西门金营日前董平将军巡哨过,端的严密非凡,银术可乃围城金营大将,岂会那般容易擒获?”
时迁站出来笑道:“诸位不知,主公早派小人做了一件勾当,金营那里我可去得!”三娘笑道:“擒那银术可不难,更不用动军马,今夜我与时迁兄弟行事便可。”诸将皆是大惊,苦劝不住,只得作罢。
当夜三更时分,时迁与三娘结束停当,都穿了夜行衣,各背了一个包袱,连夜来到京城内李师师家,便从后院地道内潜入当年道君皇帝的那秘道之内。
原来银术可攻西门,将自己的帅帐营地设在了那秘道出口天清寺内,前日三娘得知银术可大营在天清寺内,便命时迁潜入原来那地道内查看,那地道是否还通畅可用。时迁查探后现那地道居然还完好,而且那地道口不巧正在银术可帅帐所在,当下三娘便定计从地道潜入金营擒拿银术可。
两人潜入地道,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出口之下,两人取下背上包袱,打开来一看,原来包袱里正是两套金军服饰。两人换上之后,便从地道口出来。此处乃是银术可寝室之内。两人悄无声息的到了床榻便,却见银术可搂着一名女子正在酣睡,三娘吹入谜香,将银术可与那女子迷晕后,连同被褥将将两人裹住,时迁扛了银术可,三娘扛了那女子,便轻轻松松的从地道返回营地去了。天明时,金营才现银术可不见了,顿时慌乱一阵,副将飞报宗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