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看着自软榻上起身的夜九,觉得他瞬间像换了个人,周身散发出尊贵冷傲的气息,完全没法将他与之前那中毒后任由她随意摆布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青一拿来一件薄披风给他披上,只见简约的披风在烛火的照印下隐隐有流光划过。
下了楼,夜九突然回身,视线冷冷地落在正从二楼下来的夏禾身上。
夏禾见他看着自己,有些不解,脚上却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她来到他身边,仰头看她。“是哪里不舒服吗?”
该不会是刚才下楼的时候动着包扎好的伤口了吧!
夏禾发现他虽然还年少,可却长得极高!她站在他的面前,只到他的胸口,必须抬头仰视才能看见他年轻俊美的脸。
这么一看,还真是赏心悦目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说的,大概也就是他这样吧。
夜九被她直愣愣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用手挡住嘴唇闷咳两声,借此演示自己的尴尬。
他转开头不去看她。“你既救了我,那这酬金自是会给你的。”
夜九想了想,这毕竟不是一般剑伤,看这毒的毒性那么阴毒,怎么说她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夏禾一听,双目闪闪发光。“有酬金啊!”
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他点头。原本想说稍后陈掌柜会把酬金送过去给她。可又一想,他这条命可金贵着呢!哪是金银可以买的。
“你可有想要的?”他问。
她一听,双眼更亮了,不假思索地答。“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不一。
只是,都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夜九先是没反应过来,等他明白眼前这少女胡言乱语了什么的时候,双目转而阴冷,对青一冷冷吩咐。“走。”
青一自惊愕中回神,冷漠地看了夏禾一眼,搀扶着自家主子往如意楼外而去。
陈掌柜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目,接而,汗如雨下,只觉得通体冰凉。见青一扶着爷往楼外走,赶紧跟上去。
陈大林一手扶额,不敢置信地看着夏禾,他以为这丫头只感想,没想她还真敢说。
这是魔障了!
夏禾看着夜九即将踏出如意楼的背影,脑中无数光影闪过,突而心中的执念像是挣脱了牢笼的猛兽一般,疯狂奔涌。
只见她快跑几步,终是在如意楼前堵住若皎皎白雪一般圣洁的少年。
夏禾:“我心悦公子已久,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夜九:“姑娘挡道了。”
夏禾:“公子若无婚配,娶我可好。”
夜九:“不娶。”
话落,夜九也不用青一搀扶,似感觉不到腿上的伤一般,犹自往门口已经停着的一辆很是豪华的马车走去。车上并不见车夫,只是那拉车的马儿乖巧地靠过来,很具灵性。
青一赶紧跟上,放下矮凳,扶了夜九上马车。
夜九一上马车,车帘很快落下,隔绝了车内车外的两个世界。
青一坐上驾车的位置,却也不驾车,只是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似无所想。极具灵性的马儿无需他人驾驶,高大强壮的身子迈着沉稳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往归途去。
待马车驶远,陈掌柜才缓过神来。他赔着僵硬的笑脸,搓了搓手,往夏禾的身边走近。“小大夫,要不,我送你回药房。”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这姑娘也太直接了!
当然,在陈掌柜看来,这也怪不得人家姑娘,要怪只能怪他家爷魅力太强大了。
看把人家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连矜持都顾不得了。
只是他家爷那毫不留情面的话,也太伤人了。
他还真怕人家这小大夫脆弱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夏禾看了看远去的那车,说不出的惆怅。要说不失落是假的,要说失望倒也不至于。
这番话说出来她后悔吗?自然是不后悔的!心中还生出几许欢喜。
“陈掌柜,不劳烦你了。”夏禾有礼地道。“如意楼离四方大药房并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谢过陈掌柜,她转身,对不远处依旧呆若木鸡的陈大林挥了挥手。“陈大林,我们回去了。”
“哦!好。”
陈大林脚步烦乱地往她走来。八壹中文網
两人出了如意楼,走了一会儿,陈大林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夏禾,你没事吧。”
夏禾对着他没心没肺地笑。“我能有什么事!”
陈大林见她这样,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再一次深深地觉得:夏禾这姑娘还真敢说!
肯定是魔障了!
而同一时间,驾离如意楼的马车上,青一虽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可耳朵却是高高竖起来,随时注意着后面马车里的一举一动。
“咳……咳……”
忽听后面传来一阵咳嗽声,青一眉头沉了沉。“爷,你没事吧?”
过了一会儿,后面马车里才传来夜九低哑的声音。“无碍。”
青一听了,提着的心这才落下来。
青一想,那小大夫可不是唯一肖想他家爷的女子,也不是最胆大妄为的一个,却是最敢说的。
马车里,夜九用手支着头侧躺在宽大的豪华车厢里,身下铺的是最好的雪狼毛织成的软毯。
他双目微阖,神色莫名,唯有耳尖还余有一点红晕。
哼!别以为他没发现!他每次到如意楼的时候,那女人都会坐在如意楼对面的面摊上。
哪儿会那么巧他每次去如意楼她都在!她肯定是在那面摊一直守着呢。
他还发现她经常会往如意楼的二楼看。毫无疑问,肯定是看他的。
那女人只怕是肖想了他许久了。
回了府,青一第一时间传了夜九专用的大夫来看。
大夫一听说夜九受伤,吓得不轻。待看过伤口,又听青一说了凝血这样的奇毒,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待他检验过后,老怀安慰又无比庆幸地说。“爷洪福齐天,果然是有福之人。”
夜九看他一眼。
那大夫心领神会,解释道。“这凝血我也只是在古书上看见过,我验爷身上的伤,还有青一护卫带回来的裹布,对照古书上凝血的特性和毒性,确认无疑爷所中却实是此毒。”
说着,一脸羞愧。“只是古书记载了此毒,却也写明这种西域奇毒,无药可解。老朽研究多年,至今也没听说过有可解此毒的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