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街。
一辆辆挂着各府标识的气派马车穿过长街,浩浩荡荡朝皇城方向行驶而去。
每每这个时候。
燕京的百姓们便能一饱眼福。
大家围在前往皇城的必经之路两侧,兴致勃勃讨论哪家的马车豪华气派。
哪家的公子俊俏伟岸,哪家的小姐夫人容貌姝丽端庄。
“我觉着吧!还是定北侯生得最俊,西北的风沙多大啊!偏生他常年镇守西北,可那肌肤啊!还是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一个年近四旬的妇人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捂着嘴巴咯咯娇笑。
她旁边的汉子见状,立刻扯着自家婆娘的头发就往家拖。
“死婆娘你发什么骚呢?让人家定北侯听见了,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死鬼你给老娘放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兴你们臭男人看漂亮小媳妇,老娘看看俏郎君咋地了。”
夫妻俩骂骂咧咧的声音走远,原地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又有人感叹道:“说起咱们燕京的俏郎君啊!定北侯还真不是最好看的。”
“这还用你说,最俏的当属镇国公府的璟世子啊!”
“唉……可惜璟世子这样的战神英雄,亦逃不过天妒英才的命运啊!”
“可不是嘛!当年吴胡两国五十万大军连破我大周八座城池。
若不是璟世子带着一万疾风军赶赴战场守住天御关,如今哪里还有我大周的太平盛世。”
这边一群人慷慨激扬回忆往昔,另一边挨着护城河边的桃林处,又起了一阵骚动。
“快看,丞相府的马车过来了呢!”
就在此时。
人群里骤然冲出一道消瘦身影,直接在挂着顾字的镶玉大马车前跪了下来。
霎时马儿嘶鸣……
人群发出惊慌的抽气声。
“吁……”
在马蹄猝不及防,即将踩到跪在青石街面上的女子前,车夫用力勒住了马缰。
有病啊你!想死自己不会悄悄的死一边去啊!跑来这里捣什么乱。
不过车夫这话还没说出口,跪在地上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的女子便抬起了头。
“小姐救命……小姐救命啊……”
车夫看见地上那张虽然红肿,却依然熟悉的脸,嘴里的责骂顿时没了声儿。
后面马车内。
顾以沫正和老太太研究手上那条翡翠手串,就感觉马车狠狠一晃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
顾以沫捏着翡翠手串,探头问前面赶车的绿箩。
“小姐!小桃拦住了大人他们的马车。”
“小桃……”
那个被极品丑男抱走的小丫头?
顾以沫五味杂陈的愣住。
那丫头被带走一天一夜,只怕早就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吧!
见大孙女脸色不太好,顾老夫人刚想出声安慰两句,却看见一只个头极大的蜜蜂,从敞开的车窗外飞了进来。
“快……快打死它……这峰子有毒。”
老人瞳孔一缩,声音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老夫人小心……”
旁边的李嬷嬷和红杏吓了一跳,忙扬起帕子,合力将那只嗡嗡乱飞的毒蜂给拍死在矮几上。
随即,红杏立刻从腰封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把毒蜂的尸体给装了起来。
这可是很好的毒素提取物,可不能浪费了。
顾以沫收起临时泛滥的同情心,拍着老太太的后背担心的问:“奶奶你没事吧?”
经过昨日开诚布公的单独相处,祖孙俩的距离明显拉近了不少。
老太太缓了口气,因突发状况而失控的心跳也得以平稳。
“没事……人老了,这连胆子也变小了。”
老人自我打趣完,便听见大孙女袖子里,传出奇怪又急促的欧欧声。
马车里两位老人再次吓了一跳,都齐齐朝顾以沫的袖口看去。
这……这袖子里藏了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还未问出口,就见大孙女脸色骤变。
“绿箩。”
听见小姐急促的声音,绿箩当即撩开车帘探身而入。
“小姐。”
顾以沫沉着脸,拿起矮几上的翡翠手串递了过去。
“把这悄悄塞到前面马车里。”
“是。”
绿箩接过手串,二话不说便跳下辕座。
“那手串会招来毒蜂?”
老太太说着,将手放到矮几上,任由红杏给她把脉。
“嗯!”
顾以沫放下两边的车帘,从袖袋里摸出一只黄澄澄,长着一双大眼睛,样子和猫头鹰有九分像的小东西。
老夫人和李嬷嬷凑过去,皆是好奇打量矮几上那小小的一只。
李嬷嬷被小东西呆萌呆萌的样子弄得心尖发软。
她没忍住,伸手去逗弄小家伙弯钩一样的嘴甲壳:“你是什么怪东西呀?下半身长得像鸟,可这脑袋和眼睛长得也太奇怪了吧?”
“你才是怪东西……你全家都是怪东西。”
小东西炸毛了。
两只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被冒犯的愤怒。
“吾是神鸟……神鸟懂不懂啊愚蠢的人类。”
李嬷嬷一听这鸟还能口吐人言,顿时就惊讶得瞪大了眼。
顾老夫人则若有所思的问:“沫儿!这是哪来的。”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圣巫族的手札上,好像就画了一只有着圆脑袋,和两只大眼珠子的神鸟。
只是手札上的神鸟,有着七彩斑斓的羽毛,且体型威武高大,它是圣女的坐骑跟伙伴。
“这小东西啊!可是您送我的那只匣子里弄出来的呢!”
顾以沫丹凤眼俏皮的眨了眨,语气神秘兴奋的说:“它不止能消除我乌鸦嘴的反噬,还能和所有的小动物沟通呢!
刚刚就是它告诉我,那只毒蜂说顾芷翎送我的手串有股味道,对二十米内的毒蜂有致命吸引力。”
“没错!没错
那些毒蜂可毒啦!
若被它们咬上一口,主银你小命就不保了呢!”
听见主人正在夸奖自己。
小东西放弃撕咬李嬷嬷的手指头,骄傲的扑腾着肉肉的小翅膀,扬着圆乎乎的小脑袋等着被夸奖。
“对……我们小黄最厉害啦!”
神鸟:“……”
“吾说了吾不叫小黄不叫小黄,吾身上这是胎毛……胎毛你懂不懂……胎毛是会换掉的,掉了后吾便是五彩斑斓最漂亮的神鸟。”
小东西气得再次炸毛,那奶凶奶凶的样子丝毫没有威慑力。
见小东西眼珠子里的怒火都快烧起来了,顾以沫摸了摸鼻尖懒懒道:“好吧!那叫小花。”
啪唧……
矮几上的小黄团子直挺挺向后仰,宛如死尸般倒在了矮几上。
哦豁!
还是雏鸟的神鸟被成功气晕。
看着眼前颠覆认知的画面,马车里其他三人都楞楞的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