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院。
西厢书房。
董邵华将御书房发生的事讲完,便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猛灌一口。
他也是命苦,午膳没吃不说,大半天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韩昀璟捏着隐隐泛疼的眉心,嗓音宛如敷上了一层寒霜。
“玲珑阁是吴国勋贵高家的势力,而高家是吴国三皇子段渊的母族,如今吴国老皇帝只剩一口气吊着,段渊和太子段鸿正斗得势均力敌,玲珑阁这个把柄递过去,段鸿倘若还按不下段渊,那他也没必要做皇帝了。”
“可不是嘛!”
董邵华放下茶盏,一屁股坐在了案几上。
“有你的全力扶持,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却还是只能和小妾生的三皇子打个平手,吴国这太子,确实没用了些。”
想到被高强带走的那些人,董邵华语气一转,又不无忧心地道:“皇上定然还会对高良等人严刑逼供,我担心他们会将以沫妹子的身份给供出来啊!”
倘若皇上知道以沫妹子就是圣巫族的圣女,那后果……
“放心!他们比谁都不愿将此事暴露出来。”
矜贵清胄男人薄唇紧抿,幽深的桃花眸里暗沉如水:“即便他们想说,也没机会说出口。”
董邵华闻言一愣。
这家伙,不会在锦衣卫也安插了钉子吧?
“行!那我就放心了。”
韩昀璟眉心紧蹙,眼帘低垂沉吟着开口:“你说……我把事情,全摊开在小丫头面前如何?”
噗!!
“咳咳咳……”
董邵华被猝不及防的话,给呛得一阵猛咳。
“你是要将楚殇漓,和朱雀阁主的身份,全都告诉以沫妹子?”
他虽不知这家伙用何种手段,让以沫妹子答应嫁给他的。
可他敢肯定,若这家伙真将另外两重身份全摊开,必然会引起以沫妹子不小的反弹。
见某人一番看好戏的兴奋表情,韩昀璟眉心突突的更严重了。
他是脑子抽了,才会和他说这话。
“滚吧!易崇山私藏玄铁矿明日就会爆出来,你等着去浔阳查案吧!”
“去就去,我等着以沫妹子发现你的真面目,然后跟你闹和离呢!”
他就说嘛!这家伙从一进书房,身上的气压就阴沉得什么似的。
肯定是他在以沫妹子那里受了气,心里憋屈着呢!
“和离?”
韩昀璟冷笑:“她只能丧夫。”
“那可不好说哦!”
董邵华起身走到暗门边,在踏进暗道时,忍不住嘴欠地开口:“以沫妹子的乌鸦嘴一开,你可就成下堂夫了呢!”
破空声传来,董邵华早有准备的身形一闪,人便消失在暗道里。
砰……
茶盏砸落,晨阳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少夫人那边好像出事了……”
晨阳话未说完,一道极快身影从书房内疾闪而出,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
主子的轻功又精进了哇!
东厢寝室内。
顾以沫笑够了,擦掉脸上的泪水,重新躺回床上靠在床头平复心绪。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嘛?为何笑得如此难过啊?”
红杏一边帮自家小姐盖好被褥,一边满脸心疼的问。
“我没事。”
顾以沫扯了扯唇,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等我睡一觉,理清思路再和你说吧!”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那您好好休息。”
红杏带上里间的房门,转身就看见一道颀长身影疾闪而至。
“璟世子!您不能……”
“滚!”
红杏张开双臂拦在门前,却被一股强劲力道给甩了出去。
“啊……”
后一步跟过来的晨阳见状,忙一把将抛飞的女子给接住。
“你这丫头不长脑子的吗?就你这小身板,还想螳臂当车?”
“挡不住也要挡,你给我放手。”
红杏用力想要挣开晨阳的钳制,可凭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挣不开分毫。
“有本事你放手。”
该死的,她要毒死这混蛋。
“我傻的才放手呢!”
晨阳呵呵一笑,将红杏双手举过头顶贴到了墙上。
这丫头的毒药,可是会要人命的欸!
夜袭那晚。
这丫头配合少夫人和绿箩,可杀了近十个黑衣人呢!
红杏在门外被压制在墙上动弹不得,一门之隔的顾以沫,也被人压在床上气得想要杀人。
“姓韩的你给我起开。”
见小丫头湿漉漉的丹凤眼里,又溢出了水光,韩昀璟忙撤回身子柔声道:“娘子别气了,为夫不是有意要欺瞒于你的。”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顾以沫背过身子,将炸毛的花花抱进怀里闭上眼。
她现在脑子里乱哄哄的,真不想和这人说话。
既然他知道利用画上的福泽之灵压制寒冰蛊毒,那肯定就知道她是圣女的事了。
她就说姓楚的干嘛莫名其妙要娶她,原来人家比她还早知道,她是圣巫族圣女的事儿。
什么心悦自己,什么一见钟情。
都是扯淡。
她就说一个冷心冷情的男人,怎么就突然对她爱得死去活来了呢!
原来!
人家是冲着圣女身份和画来的。
他破坏了她在虎跳崖的计划,把她给拖入燕京这个大染缸里。
还威胁她嫁给了他,如今吴国还知道了她圣女的身份。
想到往后要面对的糟心日子,顾以沫就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别哭了。”
韩昀璟想要将人掰回来,却遭到了强烈的抵触。
他只能从后面将人紧紧的抱进了怀里。
顾以沫不想说话不想动,却用指甲狠狠去挖腰间的大手。
可直到鲜红的血液冒出来,人家还是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算了。
就当裹了一床冰凉的凉被吧!
顾以沫吸了吸鼻子撤回四根手指头,抱着怀里的花花就打算睡觉。
那成想,耳边却传来男人低低的说话声。
“阿姊比我大十岁,从我知事起,便知晓那个人会是我日后的姐夫。”
韩昀璟将脸埋在怀里人的颈窝里,思绪慢慢拉回那段意气风发的岁月。
“他教我识字,带我骑马射箭,做错事他会训斥我,课业做好了他会褒奖我,他做到了所有兄长该做的。
而在我眼里,他不止是我未来的姐夫,更是我仰慕、景仰的国君。
我读书习武,研习兵法,为的便是日后能为其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