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顾以沫用过早膳,就把房忠一家,给叫到了花厅。
并将房灵汐被人摄魂,以及身受重伤,往后余生不能生育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们。
房忠媳妇听见女儿这辈子都当不了娘了,当即就伤心的哭了起来。
“大小姐……大小姐您是圣女,你就赐给灵汐一点福泽吧!不然一个女人生不了子嗣,她这辈子就毁了……”
“你住嘴。”
房大婶话未说完,就被房忠给厉声呵斥住了。
五十不到的男人满眼血丝,发间的白霜,明显比往日多出不少。
他制止了老妻的浑话,转而恭敬地跪到美如画中仙的女子面前。
“大小姐恕罪,灵汐能留下一命,已是她的福气。
她还有两个兄长可以依靠,往后日子也能过好的。”
房家老二早在其父跪下来的同时,也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
“大小姐!灵汐如今不适合留在墨院了,恳请您将她调到庄子上去。”
房家老大见状,忙一骨碌跪下来,然后在自己衣兜里掏阿掏的,掏出两块碎银子。
“大小姐!灵汐受伤了,她没干活还要使银子治伤,这是小人攒的私房银子。”
憨憨的汉子将银子放到面前的案几上,又不好意思地开口:“小的知道这点银子不够,往后小的就不领月银了,全用来抵灵汐的治伤的银子。”
房老大此话一出。
整个花厅有一瞬间的安静。
房大婶梗住喉咙里的呜咽声,脸上的表情又红又青的。
看着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老大,房忠和房老二都有些木然。
这臭小子,把他们都给衬托得忘恩负义了。
顾以沫是要将这一家子全削去奴藉的,自然也就不会要房家老大的银子。
可她还没开口,房妈妈就先一步出声了。
“小姐!灵汐治伤的银子确实不该您出,一会儿让他们父子过去神医馆,该多少银子让他们父子自己出。”
房妈妈看一眼僵在一旁的大嫂,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她怎么能开口要求小姐用圣女的福泽之力去救灵汐呢!
先不说小姐能不能救,光是身为一个下人,竟直接将主子的秘密宣之于口,就足够让主子打杀了事。
她原本是计划要带他们一家全都去庄子上的,可老二要帮着小姐管理产业。
老大虽不聪明,可他也足够忠心。
而她自己,也实在舍不得离开小姐。
房妈妈唯一停顿,便再次开口道:“灵汐一个人去庄子上,她爹娘也不放心,不如就让他们夫妻陪着她一起去吧!”
房忠抬头看一眼大小姐身边的姐姐,当即便明白了她的苦心。
“对!请大小姐成全。”
房家老二也立刻拉着愣神的母亲跟着叩首:“求大小姐成全。”
看着跪伏在地的房家四人,顾以沫接过红杏刚拿来的五份卖身契。
“昨日我和王爷商量过了,本妃会放了你们的奴藉,同时给你们一个庄子或是一个铺子,让你们方便你们照顾灵汐。”
她将手上的卖身契放到案几上:“你们商量一下是要铺子还是庄子吧!”
言罢!
她起身便要离开。
“老奴……谢大小姐大恩。”
房忠双手趴伏以地,嗓音里都带了哽咽。
他房家以前可是耕读之家。
可二十年前的三年大旱,让田地开裂无法耕种,他们逃荒到燕京。
然!举目无情又身无分文,为了活命,他才带着媳妇妹妹卖身为奴。
这二十年来,他无数次后悔当初的决定。
尤其是看着二儿日益长大,其聪慧和天赋,完全有在科考上搏一搏的能力阿!
可他房家是奴藉啊!
奴籍,是没有资格参加科考的。
……
胡国和西北的急报,一封封由鹞鹰送回燕京。
西域草原十二部被萨蔓挟持的人质,也全都被接管胡国分部伴玥楼的傅弘启给救了出来。
然!
萨蔓挟持十二部子嗣,竟然只是障眼法。
他真正的后手,是扶持十二部有异心之人夺权。
短短几日。
整个西域草原十二部,有五部都换了酋长。
而其他七部的酋长虽然保住了性命,可却也因为内乱伤了元气。
最后。
萨蔓联合归顺的五部近六十万大军,加上他自己的一百多万大军。
径直朝西北的玉门关开拔。
而韩昀璟率领的大军,也在白染和谢锦瑟大婚后的第三日,从燕京出发了。
而白染和谢锦瑟,则也在同一时间出发吴国。
镇国公府。
楚芸送走自己儿子,便想着去安慰安慰顾以沫。
可到了墨院,却没见到自家乖巧听话,美如画中仙的儿媳妇。
“房妈妈!沫儿她到底去哪儿了?”
早上璟哥儿出门时,她就没见到沫儿的身影。
后来在城门口送行时,她也没看见沫儿的身影。
她以为是沫儿不忍离别,独自躲在寝室里难过。
可如今她把墨院都翻过来了,却连小丫头的影儿都没看见。
这让她有种不妙的感觉。
房妈妈捏着自己的手指纠结好半晌,最后一咬牙,将一封信从袖袋里拿了出来。
小姐怕姑爷太早知道会把她给送回来。
所以让她先瞒个两三日,再把这封信给拿出来的。
可想到这长途跋涉的急行军,小姐身体哪里能吃得消。
“国公夫人!这是王妃留给您的信。”
信??
楚芸瞪眼,立刻一把将信给夺了过去。
“娘!沫儿实在不放心夫君,便跟着大军出发了,您和爹在家等着我们凯旋的好消息吧!”
……
马蹄隆隆的骑兵,蜿蜒连绵的战车马车,最后是跑步跟着的步兵。
近八十万人的大部队,从出了十里亭后,就进入了急行军。
天高云淡。
海东青一直盘旋在队伍的上空。
一只鹞鹰从燕京方向飞过来,海东青立刻就迎了上去。
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海东青没在拦住对方的去路,嘶鸣一声就放鹞鹰朝自家主人的马车斜飞而下了。
晨阳拿着从鹞鹰脚上解下来的信桶,弯腰走进车厢内。
“主子!府里的信。”
韩昀璟一身银白盔甲,不止没折损丝毫矜贵之气。
反而衬得其更加丰神俊朗,英武不凡。
男人将视线从西北的军事舆图上收回来,伸手接过小小的竹筒。
“你媳妇,我儿媳妇在军中,你给我把人护好了,不然,你也别回来了。”
韩昀璟看完信,眉心忍不住的突突跳了几跳。
小丫头片子。
昨夜他就不该心疼她,只要了两回就收手了。
才会让她有精力偷偷混进军队里。
“主子……出什么事了啊?”
见自家主子脸色发沉的用内力将信纸震碎。
晨阳也跟着把心都提了起来。
“没事。”
男人将手上的齑粉丢出车外:“一直小猫偷溜出府了而已。”
晨阳:“……”
小……小猫??
府里……有小猫吗?
任荀之轻咳一声:“需要队伍停下来修整吗?”
“不必,加快速度行军。”
他倒是想看看她能在军医暑挺多久。
以此同时。
在距离前面主帅金顶大马车两公里外的军医暑的马车上。
顾以沫被突入其来的提速,给颠得差点没从软榻上滚下来。
红杏眼疾手快将自家小姐给扶住。
却听见身后啪叽一声。
一只大公鸡体型的五彩斑斓猫头鹰,猛地从软榻另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敌袭了敌袭了,主银快起来敌袭了。”
“我们才出燕京城,哪里敌袭了?”
顾以沫也是一脸发懵地从软榻上坐起来,伸手抱住钻进自己怀里的猫头鹰问。
花花是在她临走时出关的。
当时她就在门口,跟它说了她要去西北打仗。
结果就在她转身要走时,房间的门,骤然被谁一股力道给震开了。
五彩光芒从房间里迸射出来的同时,花花长大的身影,也从五彩光芒里扑了出来。
结果。
翘家的,就多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猫头鹰。
箩听见后面车厢里的动静,慌忙跟上前面队伍的绿箩忙开口道:“小姐没有敌袭,部队提速了而已。”
哦!
没有敌袭啊!
顾以沫和她怀里的花花一同舒口气,又同时打了个哈欠。
啧啧啧!
动作那是出奇的一致。
红杏忍住笑意,拿了一个提神醒脑的鼻烟壶,放到一人一鸟的鼻子下给她们闻了闻。
“师父!您没事儿吧?要不还是来徒弟这马车上吧!”
车厢外。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顾以沫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慢条斯理朝窗外看了出去。
只见原本该在皇宫里的太医院冯院使,此时却在和她们并驾齐驱的马车上,笑得一脸的讨好。
顾以沫翻了个白眼:“冯院使别乱叫,我可当不起您的师父。”
就算她要收徒弟,也绝不会收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人。
也不知这人是从哪里得知,她要混在军医暑去西北的。
今儿一早她出现在五城兵马司的军医暑,就被这老头儿给缠上了。
口口声声说要拜她为师,也不管她的冷脸,就一口一个师父的自己叫上了。
“哎呀师父不用谦虚,你医术卓绝,当我这老头子的师父实至名归,合适得很。”
冯院使扒着因为速度过快,颠簸得一晃一晃的马车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