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飞松了一口气:不不不,仙姬绝对是嫌谢宿渊穿着衣服挨打没有那么疼!
洛临烟不知道众人是怎么想的,她知道自己平日里面怎么羞辱谢宿渊都不足为奇。
如今撕裂他的衣裳却不行。
好在,鹏飞用玄铁铁链绑住了谢宿渊,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
她依稀记得,梦境中说谢宿渊身上有一个印记,等那个印记变成黑色,他便会....
便会怎么?洛临烟突然想不起来了。
但是她记得,反正不是个好事。
她的目光一寸寸往下,想要寻找那个印记。
但是她忘了,谢宿渊是个成年男子,她如今是个小姑娘。
男女之间本就差距悬殊,她即使俯下身来,也只能看到谢宿渊的的下颌,还有他脖颈处到锁骨的地方。
她微微歪头,想要看的仔细些,却没想到对上了谢宿渊的眼睛。
他双眼狭长,眼瞳如黑曜石,目光深邃,长睫浓密,却丝毫不显女气。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谢宿渊长了一双这么好看的眼睛。
她愣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
她打量着谢宿渊,谢宿渊也在打量着她。
他怎么都没有猜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人用剑挑破了衣裳。
她就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伤痕累累的躯体。
近在咫尺的,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淡淡的芝兰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像一根羽毛,轻轻在他心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
察觉到那人在看她,洛临烟心头浮起一股不悦,手腕翻转,将剑柄抵在他的下颌处,逼得他偏过头去。
“放肆!”
几乎是下意识、习惯性的说出了这句话,最终忍着把自己后面那半句“凭你也配直视本仙姬”咽了下去。
余光中,谢宿渊似乎红了耳朵。
洛临烟想,自己这剑一抵,也不至于那么疼吧?
但她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她的目光一寸寸往下,搜寻着那个印记。
没有,那再好不过。
如果...谢宿渊身上真的有那个印记,那他可能真的就是来日的大反派魔尊。
这也是变相的验证了梦境的真实性。
很好,谢宿渊的身体上除了一些刀枪剑戟留下的旧伤,什么也没有。
她松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去。
谢宿渊看着洛临烟起身的背影,眉头仍未舒展过来,他一时间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
片刻之前,他觉得她来者不善。
如果看到自己的身上完好无损,那她定会怀疑。
可她分明察觉道他在这里的受的伤是装的,还亲自扒了他的衣裳查验伤口,显然是怕有人包庇自己。
可她提着剑便再无别的动作了,这不像她。
除非,她又想到了别的法子来折磨自己。
谢宿渊眸光一闪,一下子就“明白”了洛临烟的打算。
他倒是有些期待,这个蠢女人能想出什么新的法子来。
她背对自己,似乎是要出去找刑具?
这里是炼影潭,折磨人的方法最多。
她倒是会挑。
那缕萦绕在鼻尖的香气,确实让他晃了晃神。
接着,他便察觉到,一股剑气朝着自己砍来。
果然。
他没有躲,只是冷冷的看着洛临烟,生生抗下。
这一剑称不上霸道,即使洛临烟用尽全力,也只是一个筑基弟子的剑气罢了。
谢宿渊只感觉到一阵剑气裹挟着一缕凉意没入自己的体内,给他来上了重重一击。
即使有金丹修为,但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受了洛临烟这全力一击,终极还是被撞到了墙上,他的唇角溢出了一丝殷红。
这一阵疼痛,在他眼中勾起期待。
他能感到,剑气没入他体内后,最初确实是伤到了自己。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的经脉吸收。
正好,他想。
然而洛临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了些什么,见他倒在地上,连忙上前查看。
她准备离开时才想起,梦境中,谢宿渊身上的印记会在受伤后显现。
她修为低微,即使运转全部灵力,也只能到伤害谢宿渊的程度罢了。
她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梦境中是不是都是真的!
谢宿渊,到底是不是来日的魔尊。
一剑落下后,洛临烟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经脉似乎都通畅了几分。
本该涣散的灵力此刻在她的丹田内似乎凝聚的更加纯粹。
但洛临烟没有时间思考这些。
她看到——谢宿渊的心口往上,出现了一个淡红的印记。
印记像是被什么胡乱描摹出来,像是咒术,又像是禁制,大体呈火苗状。
这个印记,彻底消灭了洛临烟心里的侥幸,像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谢宿渊的脸。
那张脸和梦境中执掌生杀大权的魔尊重合在了一起。
只是此刻,还是被她百般折辱的未婚夫。
他的眼中,带着意料之中的理所当然。
仿佛在说:我就知道你会给我来上一剑。
看着极力忍受疼痛的谢宿渊,还有他唇边的殷红,洛临烟头一次关心起:他痛不痛。
而把他关在这里、剥了他衣裳、又给他来了一道剑气的,都是她洛临烟。
此刻自己手中的本命灵剑沉甸甸的,她恨不得当场跪下!
自己哪里拿的是一把剑啊?这是压死骆驼之前的最后几根稻草!
她想将谢宿渊扶起,但是察觉到她的靠近,谢宿渊的眼中的警惕更多了几分。
大悲大喜过后的洛临烟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
她乱了阵脚,在呼吸之间,她做出决定。
先把谢宿渊从这里捞出去,再给人家治治伤。
受伤了要干什么,喝药啊!
而自己,似乎好像就带了一碗药来着。
“把药拿过来!”
众人看着谢宿渊奄奄一息的倒在墙边,而临烟仙姬冷着脸跪坐在他身旁,一下子明白过来。
侍女们并不奇怪洛临烟的举动,喝不完吃不完的东西,临烟仙姬一向是当喂喂猫狗的。
而炼影潭弟子,都以为刚才临烟仙姬脱了谢宿渊的衣裳是为了将他打的更疼。如今要那碗仙姬带来的药汁,肯定是专程傲来折磨谢宿渊的,一定是是为了将谢宿渊治好后再度凌虐!
鹏飞一边递上药茶,心中暗道:折磨人,他可真是比不过仙姬。
鹏飞自以为自己揣测到了洛临烟的计划,在递过药的时候不忘在里面下了一个咒术。将清甜回甘的药汁变得苦涩难闻,但是满屋子的人视线都集中在洛临烟与谢宿渊身上,没有人注意到。
本想让别人将这碗药给他灌下,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亲手给这位未婚夫喂药赔罪,似乎更有诚意?
于是,从来没有服侍过别人的洛临烟,一手捏过谢宿渊的下巴,逼迫着他把脸对着自己,接着,将那碗药茶递到他的嘴边。
“...喝药!”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洛临烟没有心思多说废话,何况如今她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面对谢宿渊。
冰凉的碗抵在了谢宿渊的唇畔。他闻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他眼中寒意更甚。
这是一剑没能刺死自己,就来给自己下毒?
还是这一剑是试探,后面这碗毒药才是重头戏。
想到这,他眼中都多了几分思索。但是他看到,碗边...有一抹红色?
就像是她嘴上的唇脂。
一瞬间,方才在他鼻尖萦绕的香气席卷而来,让他的脑海一空。
就是这片刻之间,洛临烟选择直接上手。
她捏住了谢宿渊的下巴,想将药茶一股脑的给他灌进去。
谢宿渊扭头,想躲开药汁,但来不及了。
她似乎早有所料一般,捏住他的下巴紧紧不放。
染着蔻丹的指甲陷入他的肌肤,留下几个血印子。
回过神的谢宿渊看到洛临烟一副他不喝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冷声一笑。
呵——不过是一碗药罢了。
他就由着洛临烟将药灌进自己的喉间,苦涩从他的舌尖蔓延开来。
不忘了暗中催动咒术,且隐隐的期待,这碗药喝下去又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呢?
而洛临烟看着他喝下了药茶,心口的大石头也松懈几分。
她微微起身,开口:“给他解开锁妖链,放他...”走。
还来得及说出最后一个字,洛临烟只觉得识海如同烈焰焚烧一般,好像有一股烈火,在她经脉中四处乱串。
疼,好疼——
她想不明白,为何刚才还好好的,此刻竟痛成这样。
周遭的声音一下变得遥远,耳边只剩下嗡鸣声,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红色。
依稀间,她好像听到几句杂七杂八的话,随即晕了过去。
“谢宿渊,你对仙姬做了什么!”
“不好,炼影潭中妖兽有异动!”
“保护仙姬!”
一下子,这间狭小、逼仄的地牢中乱了套。
炼影潭下镇压的百年妖兽九霄妖鹿,破笼而出。
看着晕倒的洛临烟,谢宿渊轻轻拭去自己唇畔的血痕与药汁,暗暗想:可惜了,不然便能看到她吓的花容失色的样子。
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的洛临烟,他怎么可能纵容她全身而退呢?
九霄妖鹿,算是他还给清幽宗的一小份礼物。
炼影潭弟子们纷纷拔剑,试着与九霄妖鹿一战,但是在百年妖兽面前,他们那些修为,根本不够看的。
而谢宿渊,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冷眼旁观。
令他奇怪的是,他喝下那碗毒药后,并没有什么不适之处。反而像是有一股温和的灵气,在试图涵养他破碎的经脉?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