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杨佩琴对全村人有活命之恩,也不关她黄枣花什么事。
要知道,分猪肉的时候,黄枣花还不曾嫁到这里来呢,那一斤猪肉,她压根儿就没有吃进嘴。
正因如此,黄枣花自认为不欠杨佩琴的,自然而然的,她也不用给杨佩琴面子。
不过,尽管所谓的活命之恩不存在,但杨佩琴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
不光能打小鬼子,还能够杀大野猪……
天啊,杨佩琴那老不死的,看上去慈眉善目、和和气气的,怎么这么凶残?!
要是自己打上门去,惹恼了杨佩琴,她会不户把自己给生撕了呀?
想到这儿,黄枣花不禁有些慌了,整个人都在哆嗦。
但,黄枣花此人,头不是一般的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就是腊鸭子煮到锅里头——身子烂了,嘴还硬着。
这不,黄枣花硬着头皮说道:“哼,杨佩琴确实厉害,但那是以前。仔细算算,打小鬼子,至少是三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了;杀大野猪,那也是十八年前的往事了。现如今,杨佩琴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她这么一大把年纪,别说杀人杀猪了,怕是连杀鸡杀狗都费劲吧?”
黄枣花越往下说,越觉得自己所言在理,渐渐的,她人不抖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了底气:“杨佩琴那老不死的,她现在的身体肯定不行了。不然的话,这些年来,他们家完全可以成为咱们村的一霸,何必像缩头乌龟那般,窝窝囊囊的活着呢?”
依照黄枣花的为人,假如她拥有了逆天的武力,一定会去欺压别人。
黄枣花以己度人,在她看来,倘若杨佩琴依旧战斗力爆表,没有理由不去欺压别人。
可事实上,这些年来,杨佩琴和她的家人一直很低调,始终安安分分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别说欺压别人了,有时候,别人欺负到了他们头上,他们也不反抗,忍气吞声到底。
由此不难推测出,杨佩琴老了,年老体衰的她,彻底失去了昔日那惊人的战斗力。
思及此,黄枣花安心了,又开始蠢蠢欲动,想着要去找沈静芝的晦气了。
怎么着,别人心胸宽广,懒得计较,到了你眼里,就成了缩头乌龟的行径了?
还有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杨佩琴还比我小三岁呢,你称呼杨佩琴的时候,一口一个“老不死”,那么我呢?岂不也是“老不死”,而且是更加该死的“老不死”?
一想到这儿,王淑兰就气不打一处来。
王淑兰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搭理又蠢又毒的儿媳,别过头去,看向孙子沈国柱,正色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沈静芝是村北沈家三房的姑娘,这些年来,她一直住在外家,一年到头都难得回来一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她为什么要踹你一脚呢?我猜想,这里头必然是有缘故的。究竟是什么缘故,柱子,你把话说清楚了。”
沈国柱目光闪烁,没有吱声。
领着一帮小弟,欺负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这种事情,沈国柱做得出来,却没脸承认。
王淑兰转而看向沈国柱的小弟狗蛋,把脸一板,厉声道:“狗蛋,柱子不说,你来说!”
狗蛋是个不折不扣的怂货,他一瞅王淑兰,眼见王淑兰冷着张脸,一副气得想打人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不等王淑兰再问第二遍,狗蛋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交代了。
得知这几年,自家孙子时不时就找沈兰川的晦气,不但百般辱骂他,还带人围殴他,王淑兰眉头紧皱,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自家孙子。
话说,前进大队总共有好几十户人家,七成以上的人家不是姓沈,就是姓顾,而这两个姓氏的人家多半都沾亲带故。
事实上,王淑兰的丈夫沈福庆和杨佩琴的丈夫沈福茂是堂兄弟,他二人从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关系相当不错。
当年,沈福茂被抓了壮丁,从此再无音讯,留下了身怀六甲的杨佩琴和三个年幼的孩子。
偏生沈福茂所在的这一房人丁凋零——沈福茂的父母就只有两个儿子,他们夫妇在小儿子七岁那年,便相继过世了——杨佩琴失去丈夫之后,婆家人就只剩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叔子,顿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沈福庆同情杨佩琴他们孤儿寡母的,就时常接济他们。
杨佩琴很是要强,对于沈福庆的接济,她基本上都是婉拒的。
即便有些时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无奈之下,杨佩琴只得收下沈福庆的好意,但过些日子,她便如数归还了。
严格来说,杨佩琴并没有占沈福庆的便宜。
但,王淑兰看在眼里,心里还是很不爽,只是碍于沈福庆,这才没有和杨佩琴翻脸。
前些年,沈福庆病逝了。
自那以后,王淑兰也懒得装什么妯娌情深了,直接就和杨佩琴断了往来。
说实在的,王淑兰确实不喜欢杨佩琴,连带着也不喜欢杨佩琴的儿孙。
但,这不并不意味着,王淑兰会支持自家孙子去欺负杨佩琴的孙子。
王淑兰斟酌良久,吩咐黄枣花:“赶紧去捡二十个鸡蛋出来,用篮子装好。对了,前两天,你大姑子不是托人捎来两斤红糖么?你匀一斤出来,用油纸包好了,一并放到篮子里。”
黄枣花闻言,心中警钟大作:“娘,你让我准备这些东西,该不会是打算拎到村北沈家去吧?”
“当然。”王淑兰面无表情,“待会儿你拎着这篮子东西,陪柱子去一趟村北沈家,向人家孩子赔礼道歉。记住,态度诚恳一些。”
黄枣花不乐意了:“凭什么呀?”
“凭什么?”王淑兰冷笑一声,“你心里真的没数么?”
黄枣花:“不、不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丁点小事,就拎着东西,亲自上门赔礼道歉么?这也太夸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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