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钱菊香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时隔多年再见的戴耀祖一改当年的暴戾性情,如今的他看上去宽厚和善。
想当年,他离家的时候,家里就只有一双儿女——戴燕华和戴丰华。
现如今,家里不光有戴燕华和戴丰华,还有戴宝华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儿子,甚至据说燕京还有一个比戴宝华还要小的女儿戴芳华。
离家将近三十载的男人,有一双不超过二十岁的儿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戴耀祖又不傻,他心里应该很清楚,对于他来说,戴宝华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但他的脸上,丝毫没有遭遇背叛的恼怒和不悦,始终是一派和颜悦色的样子。
值得一提,戴耀祖对戴宝华这个便宜儿子很是和蔼可亲,看向他的目光也很温和慈祥。
仅从这一点,不难看出,戴耀祖是带着善意来的。
接下来,戴耀祖更是用实际行动,向戴家人表达自己的善意。
这不,戴耀祖听说戴家如今在这里的风评很不好——说难听点,戴家人在这里差不多是过街老鼠的存在——就建议他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举家迁往燕京。
当然了,在这个严格限制人口流动的年代,迁徙绝非易事,迁徙到首善之地,更是困难重重,对普通人来说,比登天还难。
但戴耀祖不一样,他有办法把全家人迁往燕京。
据戴耀祖所说,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救过一位大领导的性命。
那位大领导很懂得知恩图报,既然他受过戴耀祖的救命之恩,那么他就一定会报答戴耀祖。
这种情况下,戴耀祖只要开口向那位大领导求助,请他帮忙迁徙,他一定会帮忙,而且会尽心尽力的出手帮忙。
戴耀祖的这番话,让戴家人一下子就换了一副面孔,之前的疏远和冷淡瞬间消失,他们一个两个的,都笑着上前搭话。
一时之间,戴家欢声笑语不断,一派大家庭的和睦气象。
是的,和睦。
在戴耀祖回来之前,沈静柔以及戴燕华还准备跟戴家其他人撕破脸,和戴家一刀两断。
但现在,她们母女只想着怎么拉近自己和戴耀祖之间的关系,早就把与戴家决裂的念头扔到了九霄云外。
戴燕华母女为何态度大转变?
无非是认为戴耀祖的人脉关系很有利用的价值,想要加以利用,进而掌握更多的资源,过上更好的生活。
可是事与愿违,她们母女随着戴耀祖一起前往燕京后,非但没有如愿过上更好的生活,反而往地狱的深渊滑去。
那天是除夕,戴燕华母女和戴家其他人一起守岁。
守着守着,她们母女就双双睡着了。
醒来之后,她们母女惊悚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肮脏的、散发着尿骚味的小破屋里。
没过多久,小破屋的门被打开,三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臭男人,像恶狗扑食一般,向她们母女猛扑了过来……
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戴燕华母女终于找到机会,趁着三兄弟喝得酩酊大醉,熟睡之际,逃了出来。
值得一提,她们母女即将逃跑的前夕,戴燕华找来几条草绳,把三兄弟捆住。
这时,沈静柔提议,既然要逃离这个鬼地方,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乱刀砍死三兄弟,再一把火把这个鬼地方烧了。
对于沈静柔的提议,戴燕华思虑片刻之后,便出声否决了,然后直接拉着沈静柔就跑了。
这个困住她们母女长达三个月的鬼地方,位于某不知名的小山村,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通往外界。
她们母女不熟悉路径,再加上天还没亮,天色暗沉沉的,看不清前路,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就这样,她们母女在那条山路上跌跌撞撞的走了好久好久,但很可惜,迟迟没能走出大山。
更糟糕的是,三兄弟很快就追了过来。
沈静柔眼瞅着三兄弟越逼越近,关键时刻,她一把将身旁的戴燕华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她右脚轻轻的一勾,故意给戴燕华使绊子。
突如其来的背刺……
猝不及防的戴燕华顿时身子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了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把狭窄的山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戴燕华的“挺身而出”,为沈静柔赢得了宝贵的逃跑时间。
沈静柔把握时机,成功溜了。
至于戴燕华,遭了宝贝女儿一记背刺的她,自然是被三兄弟抓住了。
不过,或许是报应吧,做事狠辣、不择手段的沈静柔并没能如愿走出大山,脱困而出。
沈静柔急于脱困,便慌不择路,却不料,一个不慎,就一脚踩空,落入了猎人布置的陷阱。
最惨的是,那个陷阱里面插着好几根削尖的竹竿,沈静柔的一条腿,恰巧摔在了其中一根竹竿上,结果就被扎了个对穿,然后她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不久后,三兄弟循着踪迹找了过来。
他们仨把沈静柔拽了上来,拖回了家,却对她的惨状视若无睹,别说帮她包扎了,甚至连屋门都没让她进,直接用铁链,像拴狗一样,把她拴住,然后扔在院子里就不管了。
值得一提,同样是偷偷溜走,三兄弟对待母女俩的态度天差地别——
一方面,他们仨极为厌恶沈静柔,任由她自生自灭。
另一方面,他们仨对戴燕华的印象大为改观,逐渐开始善待她。
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因为,他们仨知晓了母女俩逃跑前做出的不同举动。
原来,戴燕华做事毛躁,她拿草绳捆绑三兄弟,捆到他们仨中的老大时,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要害部位,把他给弄醒了。八壹中文網
老大悠悠醒转,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到沈静柔阴恻恻的说,要把他们兄弟三人乱刀砍死,再放把火,来个毁尸灭迹。
当时,老大差点就吓尿了,有心要跳起来掐死沈静柔这个心肠毒辣的小贱人。
奈何他手脚被麻绳捆住了——搁在以前,一身腱子肉的他可以轻轻松松的挣断麻绳;偏偏今晚他喝高了,到现在酒还没完全醒,浑身乏力,不能够一下子就挣断麻绳——一时之间,他难以动弹。
不敢动,不敢动。
这种情况下,老大只好先忍耐下来,一边暗戳戳的装晕,一边竖起耳朵默默聆听,看戴燕华母女会说些什么,能不能从中找出脱困的良机。
老大原本以为这对母女是一丘之貉,戴燕华和沈静柔一样,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但让老大没想到的是,戴燕华否决了沈静柔的提议。
换句话说,这对母女,一个对他们兄弟仨有仇,一个对他们兄弟仨有恩。
别看他们居住在这么偏僻的鬼地方,说话做事都粗鲁的很,就跟没受过教化的野人一样,但其实他们并非本地人,他们的父母是为了避祸,才会带着他们搬到这里来的。
值得一提,他们的父母颇有些来头,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夫能比。
尽管他们的父母搬来这里后不久,就相继过世了,没能教授他们太多做人的道理,但“恩怨分明”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本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心态,他们兄弟仨把母女俩抓回来之后,开始搞区别对待。
就这样,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山村里,戴燕华凑合着过,虽然日子难熬,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反观沈静柔,她可就惨了,要不是戴燕华念在多年的母女情分,时常照顾一二,她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不过,说实话,沈静柔如今这样子,可以说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还不如一了百了,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