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并不是如余舒想象的,只有她爸妈在。
而是满满当当的坐了一大群人!
余舒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刚想往后退,母亲就抓着她的手,将她又给拉了回来。
“舒舒啊……”
女人伸出手去抚摸着余舒的脸颊,眼里满是温柔与慈祥:
“爸妈这辈子没有什么本事,也给不了你什么好的生活……”
“所以,妈妈给你找了个好人家,他们家条件很不错,那小伙子我也看过了,人还算老实……”
“你要是嫁给他……”
“以后一定不会吃亏的……”
女人的手越抓越紧。
几乎是要强拉着自己的女儿,往屋里面拽进去。
“不,不…我不妈妈……”
余舒握住母亲抓着自己的手,边摇着头往后退,边想要将其挣开。
“你们到底还要这样‘为了我好’到什么时候?!”
她早已是声泪俱下。
那些类似的、差不多的话语。
这些年她听过多少次了?
是。
余舒承认。
他们之间也曾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
那是在她上学之前。
她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在父母的期盼之中出生,在两人的期望之中长大……
可到了上学以后——
一切都改变了。
一定要达到的学习成绩、不断进行更换的学校、无法接触除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
这些所谓的“希望”积累下来。
——直压得余舒喘不过气。
而那些所谓的“为了她好”。
更是变成了一把把尖刀,捅向了那个“一心只想让父母开心”,而天天努力学习的孩子……
余舒就是在那个时候。
开始渐渐喜欢上小动物的。
在上了初中以后——
她连养植物的自由都没有了。
又因为经常更换学校,她连和同学相处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
而没有朋友、又无法对谁倾诉的余舒,就只能对着路边的流浪猫、街边的流浪狗们说说话……
那些无法被人知晓的少女心事,不是被告诉了街边的动物,就是被说给了她捡回来的那枝腊梅。
在这样的环境下——
余舒慢慢的长大了。
上了高三以后。
她终于成为了父母想要的模样。
也曾无比认真的想过:
“要靠自己的努力,
让这个家变得更好一些!”
直到高考结束以后——
她被父母改了志愿。
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巴不得自家孩子出人头地,又怎么可能让家里唯一的独苗苗——
余舒,去报考农学呢?
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
父母就曾说过和今天类似的话。
至此——
余舒对未来的一切幻想……
通通化为了泡影。
再后来就是远赴外地上大学。
余舒成了人人艳羡的高材生,而她心里却只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逃离这个只会带给她痛苦的家。
在上了大学以后。
余舒就没有再回来过。
她终于摆脱了父母的期望,成了自由自在的一个人,成了自由飞翔的一只“鸟”。
只是——
习惯了在海里生活的鱼儿,又怎么可能像真正的鸟那样,能够一直不断的朝前飞呢?
飞翔总是有时限的。
在余舒毫无防备的时候,她又被以“父亲生病了,需要她回来看望”为理由。
再次被这张名为“家人”的网给笼住……
然而,爸妈还是那个冥顽不固、一心只想“为她好”的爸妈。
可余舒已经不是以前的余舒了。
她终于明白了——
她就不应该对他们还有什么期望。
她是听信了他们的谎言没错。
但这并不代表——
她还会乖乖留在这里。
余舒终于不再往后退了。
见她不再挣扎,女人以为她终于想通了,面上一喜,拉着她就想往人群当中靠:
“来来来,妈妈带你认认人。”
“这些都会是你以后的亲家,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她拽着余舒往前一跨。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拽不动她。
女人疑惑的回头看去:
“舒舒,你……”
余舒抬起头。
对着母亲展露出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笑容来。
此刻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没有活力的死水,目光平静又毫无波澜。
——这人看上去竟有些瘆人。
“妈妈。”
余舒将手放到自己的手腕上,一根一根地将女人的手指给掰开:
“我不会嫁给他的。”
“你、你什么意思?”
早就安排好一切,就等着余舒嫁过去的女人,瞬间就恼怒了:
“我辛辛苦苦为你打点好一切,你现在说不嫁就不嫁?!”
“呵。”
余舒冷笑一声。
彻底将女人的手给甩开来。
“要嫁你自己去嫁!!”
余舒深吸了一口气。
“妈妈。”
“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妈’了。”
她看着女人的眼睛。
竟就那样笑出声来:
“安安的担忧是对的。”
“临走前,她让我照顾好自己,我还在想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明白了。”
余舒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一阵风吹过来,将她一头长发高高扬起——
“安安说得对,我不应该心软。”
“我就不应该对你们还抱有什么样的期待。”
“你们是联合将我骗了回来没错,可现在,我想要走了……”
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余舒在说些什么。
在她眼里——
天底下哪有像他们这样,对孩子这么好、事事为孩子操心的父母?
她只听懂了余舒要走,连忙就放声大叫,让人都围过来:
“快快快!快拦住她!!”
可就凭在场的这些人。
又哪里会是余舒的对手?
交手间——
余舒躲过父亲随手扔过来的砖头,将男人给气得够呛:
“你你你!反了你还?!”
面对他的指控。
余舒却觉得再待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直接躲过众人的围堵,双腿一蹬就上了墙头。
“你这死丫头要去哪里!!”
父亲在她身后嘶吼。
余舒一跃而下。
回应他们的——
只有她那潇洒的背影。
和那一阵一阵的……
似是呜咽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