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颜卿恢复了从容不迫,目光坦然的模样。
将近两万人的将士的未来得到保证,胡将军又提一事,“县主,胡某还有一事相求。”
楚榆把玩着手中瓷杯的手指忽然一顿,目光一扫,毫不畏惧的打量着胡将军。
心道:这人怎的如此过分。
道德绑架的事情,做了一件又一件,惹得楚榆心生不喜。
胡将军黝黑的脸忽然僵住,眸光微闪,硬着头皮仍旧说道:“县主,关于军营的米粮……”
楚榆猛地放下手中的瓷杯,“砰”的一声,杯中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就连颜卿也顿时沉下了脸。
“胡将军还请慎言,我不过一区区女子,你未免太高看于我了!我不过也是个泥腿子出身,家中无父无母,孑然一身,并无金山银山任由我挥霍。
胡将军一九尺男儿不说,身后还有十五万大军相随,近些年来又并无仗要打,不过是国内突遭旱灾,朝廷一时米粮紧缺再所难免。
老话常说,靠树树会倒,靠人人会跑,胡将军有权有人,何不想想如何凭借自己的力量守护你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恕小女无能为力!我还有事,就不留二位吃饭了!”
她一脸郁气,乌黑的眼眸里,疏离而冷淡。
人都是有底线的,楚榆一再退让,没想到换来的是别人的变本加厉。
这些事,本就与她无关,若不是为了自身有个安身立命的祖国为后盾,什么天灾人祸,与她有何干系?
如今又是捐粮,又是提供各种方子,刚才又耐着性子承接了两万人的未来生计,真当她是菩萨转世,无条件的施舍吗?
恕不奉陪!
楚榆负起离开,胡将军一脸怨念,有些不解地问:“颜大人,这盛量丰宁县主有能力,为何不愿助我军营?
粮也捐了,方子也无偿的在各个军营中推广,刚才有接纳了退伍的将士们。如今,胡某不过是想问她补给一些军粮罢了。
胡某身无那黄白之物,她有陛下恩赐的良田千亩,还有那令庄稼作物一日便能成熟的极速化肥,日进斗金的食肆,曾免费发放高产种子,为何不肯相助予我?”
他不明白,明明是一句话的事情,她为何不愿意帮他。
颜卿闻言,冷哼一声,将冰冷的目光锁在胡将军的身上,眼底的隐忍仿佛到达了极限,他挥了挥衣袖,冷漠地说道:“没想到胡将军连我也要摆上一道,县主为何生气,你自己回去想想,为何她一定要帮你?”
“颜大人我……”一下子得罪两个大人物,是他始料未及的。
颜卿留下话便也怒气汹汹的离开了。
他连连瞄了后院几眼,发现府内的下人们都在各自忙各自的,无暇搭理自己,有将目光投向后院楚榆的院落,幻想着楚榆能挂上和煦善良的从里边缓步走出来,冲着他道:“胡将军,小女愿意赠予十万石米粮资助守卫青州城边关将士。”
可眼前的一切,像是一个绚丽易碎的泡泡,一戳就破。
从县主府出来,胡将军的背似乎要比往日更加驼了几分。
通往城郊的别庄的路上,知书朝楚榆连连瞥了好几眼,欲言又止,反反复复。
几番周折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县主,您为何不答应胡将军的请求?毕竟,他和他的两万将士耕种了月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知书,我且问你,你可知一亩地一年产出几何?种几茬作物?”
“两季,十五石不到。最多只能种两茬。”
楚榆叹了口气,“我用极速化肥,月余便将那快三千亩的地,反反复复种了多少茬,你可算清楚了?
对没错,我无偿捐献给灾区,军营上百万石的粮食,你可知晓,如此违背天理的做法,我付出了什么?
如今国家面临大难,我本想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如今灾情缓解,军营也不再遭饿肚子,我已仁至义尽。
胡将军要求众多,实属道德绑架。
难不成,只要别人有所求,我便一定要满足于他?知书,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是大风刮来的。”
知书陷入了沉思,想起知月和知云日日在她耳边唠叨的字句:
‘县主昨晚又一夜未眠,今日又要去学堂……’
‘县主连午食尚未用,又被昭安大哥叫出门了……’
‘县主已经两日未合眼了……’
她侧着头看向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女娃儿,再想起自己十五岁时在作何事之时,心底不忍为楚榆感到心酸。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县主不过一小小女娃,国家社稷本与她毫不相干。
如今她能做到这一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过沉思了半响的功夫,楚榆竟又昏睡了过去。
车外,烈阳炙烤着大地,沿路的植被焉了吧唧的垂着脑袋,知了在高枝上,似在嘶声力竭的唱着“盛夏来了,盛夏来了……”
忽然,马儿不安的在原地踏步,不愿踏进深幽的山道中。
车夫跳下马车,试图安抚不安的马儿,破空射来一直利箭,不偏不倚,刚巧射中马儿的大腿上。
马儿扬天凄厉的嚎叫,开始癫狂,且不受控制的往前冲了出去。
“发生何事了?”楚榆睁开眼睛,警惕的问道。
知书掀开车帘,发现那车夫已没了踪影,只剩下马儿在小道上狂奔,她惊慌失措地道:“县主,惊马了!”
眼看那受惊的马匹横冲直撞,楚榆在车厢里被颠得七荤八素,眼看就要撞上对面的巨石,楚榆好不容易从车厢里爬到知云身边,紧紧地抱住她,大声说道:“抱紧我,我带你跳车!”
“县主,太危险了!”
“必须跳!再不跳,就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楚榆闭着眼就要带着知云跳下车之时,不知从何处飞下一个黑衣大侠,骑在马背上,手中一把弯刀当场捅死了那受惊的马。
马当即毙命,马车由于惯性的力量又前行了一段路程,好在在撞在巨石之前,忽然停了下来。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楚榆不禁松了口气,在车厢角落里找到知云,有些担忧的问:“知云,你可受伤?”
“没有,没有受伤!县主你可有事?”知云一脸后怕,镇定后才做出回答。
楚榆捂着脑袋上肿起老高的包,忍着痛道:“无碍。”
这才心悸的下了车,两腿发软,没着地便摔了下去。
不等楚榆有所反应,一把刀架在了她的后劲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