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的手缓缓地从颜卿的手中垂落,许久,颜卿才哽着嗓子应了声,“我等你。”
不舟山山顶,凤凰烟花腾空而起,随后调转方向,陨落扑向大地……
松州城外最偏僻的地方,仍烟火聚拢,青烟缭绕。
坐在蒲团上捻动着佛珠打坐的净灵大师忽然眉头一紧,手中的珠串不知为何忽然断开,满地珠子四处乱窜。
“福星,终是陨落了……”
此时,钟声被缓缓敲响,一声接着一声,令人心中难安……
“盛宁公主殁了……”
松州城的街头,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孩子高呼了一声,城中的百姓顿时面容慌乱,四处眺望,交头接耳……
微风骤起,掀起了车鸾的轻纱。
里头,躺着一身盛宁公主朝服的楚榆,脸上却已蒙上了白布……
与此同时,松州城南门,一行扎着红绸布的纳征仪仗,缓缓驶入,那高头大马上,是当今最年轻的首辅大人。
确切的说,是右辅大人萧云醒。
少年身材欣长,光洁白暂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这六年来,他从松州府的知府一路青云直上,靠的就是楚榆手中的螺蛳粉和螺蛳粉作坊。
再有祈望学堂的加持,让他的仕途之路,一路畅通无阻。
五年前,楚榆答应他,若是有一日成了东延国最年轻的首辅大人,便答应嫁给他。
半年前,他终于得偿所愿。
二月初六他求着父亲为他和楚榆闻名、纳彩、纳吉,终于在今日六月初八纳征了。
也终于可以见上她一面。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向上翘,身边都是小娃儿跟在身旁拍手大喊着:“哦~哦!纳征咯!送聘礼咯~!”
两队人马,一南一北融汇至盛宁公主府门前。
看着挂着白红相间的绸布,又瞧着那车鸾上被蒙着白布的身影,萧云醒脸上的笑忽然僵住了。
他慌乱地滑下马,隔着车帘伸手去牵楚榆的手——好凉!
他扶住初阳的双肩不住的摇晃着,双目充血,冲他嘶吼:“楚榆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初阳一脸肃穆,低声地道:“右辅大人,盛宁公主殁了,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她明明答应了我,要嫁给我……她才二十岁,她怎么可能就殁了?我不信!”
萧云醒发了疯似的嘶吼着。
可纵然如此,楚榆死了便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当晚,他无视萧晏平和萧云生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和楚榆的遗体拜堂成亲,洞房之时,楚榆一身大红喜袍加身,头戴金冠,细腻白暂的皮肤,令萧云醒挪不开眼。
萧云醒抓起桌面上的酒壶给自己灌了好几壶,初阳在一旁守着,忍不住为他难受。
最后忍不住才道:“少主,其实夫人……落崖后受了特别严重的内伤。那时高大夫便断定夫人活不过三十五岁……可你知为何她变成如今这样吗?
少主,她是为了你啊!为了你的仕途!”
萧云醒的目光听到初阳的话,忽然朝他望了过来,那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明——
是了,是了!
前一世临去前自己在心中恳求上苍:希望来生以功名兑换一位能够同他白头偕老的妻子。
重生一世,他曾经傻妞妻子不仅好好地活着,并且越来越优秀。
秋闱在即,而她却与病魔搏斗。
所以……此生自己的仕途是与楚榆的寿命挂钩。
如实与之纠缠不清,他的仕途便停滞不前……后来,六年前是她的一番话,鼓励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仕途之中……
她,早就知道了!
原来,他与她的缘分,竟是因为前一世临去前恳求上苍求来的!
原来,是他害了她!
若是自己不执着于功名利禄,若是一开始自己便下定决心留在清河码头同她过那山田水间的农家生活。
若是没去招惹颜卿……
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所以,你们为何要瞒着我,倘若我知晓她的寿命……”
初阳看着楚榆安详的容颜,忍不住叹了口气:“少主,是您亲手推开了夫人啊……”
她早对您失望至极……
若不是他偷听到净灵大师对公主的劝告,只怕……再也没人可以知道公主为何整日吐血的缘由……
公主说,她还会回来的,但是,不想再同少主有任何瓜葛了,所以……萧云醒和楚榆,再也没有故事了。
楚榆入土的第七日,头七。
京城有名的皇商时家七娘子傻了十七年,忽然就不傻了。
为此,时家大摆了三日的流水席,引得众人津津乐道。
七月初七,乞巧节。
颜卿才将将出门上朝,就被人用荷包砸了脑袋。
那女子一袭红衣,一袭金红色的绣着孔雀的锦缎交领,长发挽成流云鬓,发髻上插着个鎏金穿花戏珠的步摇,旁侧垂着流苏,显得十分的妩媚,她年龄虽小,可自身散发出的那种清冷高贵的气质仿若天仙,多了一份端庄与从容。
她额间用朱砂画着一朵半开的梅花,此时正嘟着嘴,插着腰,娇蛮无理地冲着他骂:“你个榆木疙瘩!你再不来寻我,我就要嫁给我那貌比潘安的三表哥了!”
颜卿捡起那滚落在地上的荷包,见上边绣着两只鸭子不像鸭子鸡不像鸡的东西,忍不住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是我不好!,明日我就寻个媒婆上门提亲可好?”
“这还差不多!”那女子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可别寻错门了!本小姐乃故南街东巷富商时家七娘子时雨是也!”
“错不了,错不了!”
……
(全文完)
【作者题外话】:小仙女们:下本书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