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佾神色从容,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
看他如此神情,萧仿心中突然一动。
太宗既然知道了,那么肯定有所安排啊。
不得不说,古人对白玉京对仙神有着发自内心的相信与向往。也不得不说唐代后人对太宗的崇敬,甚至变成了信仰,就是千年后也是非常崇敬。
李佾站起身:“老人家就当我没来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自有安排。”
说完后打开房门施施然离去,留下萧仿站在门口心思百转不得安生。
萧仿是心里七上八下,李佾确实得意洋洋。
忽悠人的感觉那叫一个爽啊!
九分真一分假,加在一起就是假。
据说最高境界是十分真,加在一起就是假。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我真棒!
回到王府的时候宫女们依旧在操劳着做冰。
李佾觉得自己很辛苦了,需要慰劳慰劳自己,就去了西偏院。
西偏院里西侧是酒肆,里侧是客栈,其中有一个独立的小院是他专门招待狐朋狗友的。
哼着小调走进小院,嘴角立即抽搐一下。
小院亭子里百花楼的头牌正在曼歌轻舞,旁有丝竹之音,还有四名青楼女子伴舞,旁边,连同走廊上一个个公子哥左手把酒右手搂姑娘。
这刚多长时间?
这是找了多少纨绔?
又找了多少青楼女子?
招招手叫一位正看过来的女子出来,自己也退出小院。
“拜见殿下。”俊俏女子道了一个万福。
“认识我就好,我就不进去了,你和他们说今晚他们的费用算我的。”
这时候进去大家玩的就不放松了,心里得提防着别那句话说错了。
“疯狂吧,过不了两天你们就得老实三月。”
背着手走回王府,从喧嚣变的清静,心情也从愉悦变的紧张。也不知道秦翰是否能拿到诏书。
诏书这东西说有用吧,那是大义,是名义。但说没用也没用,在晚唐皇帝本身都自身难保,他的诏书有多大用也很难说。
但诏书针对唐僖宗而言没多大用处,因为刘行深韩文约两人加在一起实力太强。等于是九分加一分就是圆满。
而自己却只能一分一分的往回扳。
李佾紧张,刘季述(秦翰)比他还紧张。要说秦翰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也是在数万人的战场上左突右冲的,但都没有此刻紧张。
大明宫含凉殿分东阁西阁正殿,因要通凉风,正殿和东西两阁中间没有门户,只有珠帘。
此刻正殿内神策军左军中尉刘行深,以及神策军右军中尉韩文约,这两个掌控神策军十五万人,并掌控整个北衙禁军的人,正在和刚刚成为太子东宫管家的太监田令孜商量事情。
田令孜啧啧笑着:“那魏王殿下蹦跶的很欢实,又是散财又是太宗托梦,这是还不死心啊。”
体型横宽二百多斤的大胖子韩文约阴恻恻的冷笑一声:“我看他是想要活命,想着落一个好名声就能活下去。岂不知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他,现在都不用犹豫了,他名声越好越要杀。省的以后麻烦。”
“你这样说不是给他添麻烦嘛。”清瘦的刘行深双手揣袖老神在在的,“不挽救自己名声,咱们有杀他之心,朝臣有杀他之心,长安百万人也有杀他之心,早晚都会死的。挽救名声你却要必杀之而后快,这个魏王殿下还有活路吗?”
东阁内刘季述(秦翰)缓缓的压抑的长长的深呼吸,转头看着斜靠在床榻上的皇帝,此刻的东阁没有第三人,没有人伺候,而韩文约三人说话肆无忌惮,一个奄奄一息的皇帝听着三个太监商量杀他儿子,这是什么感觉?
皇帝颤抖着,嘴唇都哆嗦着,但依旧是不言不语,因为他知道根本就没用。
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争取活下去,也许病好了,能有机会让长子李佾跑掉。
刘季述左右看了看,食指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缓缓从怀里取出一叠白叠子(棉布),徐徐展开的同时紧盯着唐懿宗。
如果他有什么动静立即掐死他。
大唐皇帝李漼看向白叠子,只见上面写着:“太宗托梦魏王李佾,已经联合朝堂在登基后诛权宦。”
李漼灰暗的双眼看向刘季述(秦翰)。
如果是皇帝联合朝堂那就是一个大和九年甘露之变的翻版,但是有了刘季述这个内应……
终于要还大唐朗朗乾坤了吗?
太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吗?
丢脸丢到祖宗都看不下去了。
刘季述张嘴无声的说一声:“衣带诏。”
看到口型李漼立即明了,或者说他自身也在想着要传出去衣带诏。
微微点头。
刘季述转头看向正殿,瞧瞧从怀里掏出一叠白叠子铺在李漼胸腹之上。
李漼咬破手指,哆哆嗦嗦写下一行字:“传位嫡长子李佾,诛权宦!李漼。”
刘季述立即收起白叠子,掖在宽腰带里,将李漼的手放在被子里。
微微点头,长出一口气站起身向外走去。
正殿内刘行深手指敲着坐塌转过头看看刘季述:“大家如何了?”
刘季述神色不动:“我看今明两天就悬。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在商量是先抄了魏王的家,还是先抄韦相的家。”刘行深放下茶杯环视田令孜韩文约两人,“我儿最近鞍前马后的操劳这些事情,总得抄一家吧?”
抄家是发财的,这点事谁都清楚。
安排刘季述抄家就是给他发财机会。
韩文约咂么咂么嘴:“韦相那里……还是很配合的。”
韦保衡对他还不错,送过不少东西呢。
刘行深摇摇头:“韦保衡利益熏心,而且能力太差名声太差,门下平章是实权,却被无实权的尚书左仆射萧仿压制,朝堂上也没有话语权,留他何用?新皇登基要有新气象,也要安抚民意,正好拿韦保衡开刀。”
实权门下平章事,那可是宰相,就这样被三个太监判了死刑。
不说韦保衡如何,但由此可见太监的权势到底大到了何等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