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佾将奏表递给萧仿,等到两人纷纷看过之后,问道:“凭借这些可以将韦保衡下狱了吧?”
萧仿摇摇头:“陛下,你跟我一个宰相商量抄另一个宰相的家,陛下可曾想老朽怎么想?”
李佾愣了一下捏捏鼻子:“轻易就能抄一个宰相的家,那也不是宰相了,对不起宰相这个位置的尊严。”
萧仿点点头:“以后陛下要是抄老朽的家,需要满足三个条件才能服众。弹劾奏表三尺厚,朝臣背离已不能掌控朝堂,有重大失职。满足两个条件可以动,满足一个条件,或者一个条件都没有,那么即使动了也是兔死狐悲,也让朝臣寒心。”
“多谢老人家教诲。”李佾微微欠身,随即转头看向搬箱子进来的秘书省太监,“三尺厚绰绰有余。”
好嘛,三个大箱子,别说三尺,三丈差不多。
萧仿缓缓起身顿了顿拐杖,向着李佾拱手:“老臣这就去门下省。不过陛下可以查封韦府,但不可以先行抄家。所谓律法是维持稳定维护皇权的基石,皇帝更不应该违反。”
李佾也起身微微欠身,萧仿满意的走向殿外,刚要跨出门槛,只听身后李佾说道:“听到没有,你们去查封韦府不是抄家。最多只能带一百万贯回来,别让其他人看到。”
“陛下,无法带出来啊,太多了。”秦翰一脸为难。
一贯钱四斤多重,一百万贯是多沉?
即使换成金饼子也没办法悄悄地带出来啊。
“笨啊。”李佾一脚踹过去,“五百人守着韦府,然后一人装几块金饼子,一个时辰换班,多换几次就行了。”
秦翰恍然大悟:“陛下圣明!”
走到门口老人家脚下一趔趄,差点一跟头摔倒。
卧槽,你其他不精通,这些鸡鸣狗盗的的伎俩怎么这么信手拈来,你是皇帝啊!
“快去!”李佾又给了他一脚,一把夺过奏表签署日期,随后拿起箱子里御史台以前的奏表,随意看一眼填上日期,朱笔写下:“为防余党串谋,着神策军缉拿门下省门下平章事韦保衡,查封韦保衡府,并三司会审,于本月望日前结案。”
拿起奏表拍在丁大全怀里:“去吧!”
“等等!”
丁大全刚走几步又被叫回来。
“通知翰林院拟旨,火速调郑畋卢携进京。文书上定的日期就是本月望日朝会。”
“奴婢领旨。”丁大全躬身告退。
李佾也走出含凉殿,在殿基上看着萧仿远去的肩舆,心中非常踏实。
韦保衡可以说是墙倒众人推。
先前因长宁公主逝去已经在先皇时期失宠两三年,可以说这两三年时间各路朝臣早就做好了他倒台的心理准备。
这是其一。
其二是本身形不正做的歪,贪污卖官无恶不作,简直是长安尽知。
所以说这一次看似突然查抄韦保衡府,看似突然却并不突然,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都会感叹一句终于查抄了啊,早晚的事。
当然,最重要一点就是这位老人家,八十三了,尚书左仆射,亲自坐镇门下省!
这就是定海神针啊!
有萧仿在,朝堂即使再乱也能支撑下来。
接下来就要看望日朝会了。
李佾沉下心坐在椅子上。
这些时日虽然已经登基,但只是熟悉情况,而从望日朝会开始,才是他这个皇帝正式走上历史的舞台,正式履行他这个皇帝的职责,真正大刀阔斧的去变革,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国祚存亡的艰难时期。
果不其然。
萧仿除了含凉殿,到宫门外叫起韦保衡到了门下省,随后是丁大全宣旨,秦翰带人立即将韦保衡押走。
自始至终朝臣们都比较平静的面对,因为这是早晚的事情,况且这两天既然刑部拘押了韦保衡亲眷,原本想着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从这种小案子一路牵扯干掉重要人物,不是小案子影响大,而是重要人物在,没人敢办这种小案子,就像是刑部侍郎吃饱了撑的将一个混混的案子摆到皇帝面前?
皇帝办,那么韦保衡就非常危险。
皇帝不办,那么韦保衡就还是稳如泰山。
小案子只是遮羞布,只是合法的途径,实际上没人关心小案件,都知道是冲着韦保衡去的。
这也就是韦保衡想要请罪的原因。他在刑部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知道要办自己了,这才要请罪。
压下心中的激动紧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提笔写下三个字,《三字经》。
想了想,又写下《千字文》、《百家姓》、《基础数学》、《符号和计量单位》。
到晚上就寝前,已经书写好《千字文》、《百家姓》和《三字经》。命人连夜誊抄八十份,这才疲惫的睡去。
这一番做派颇有点稳坐钓鱼台的感觉。
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丁大全汇报昨日的进展。
“韦保衡已经下狱,并且由神策军亲自看管,韦府也已经被查封,昨天已经偷偷带出来价值百万贯的金饼子,秦翰预测金饼子和钱还有两百万左右,其他田契地契和宝贝价值三百万贯以上。”
“门下省那里萧相在那里坐镇,虽然不知道他们心里都怎么想的,但是大多都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不过秦翰还是稳妥起见在城门以及极有可能受到牵连的几十名朝臣家附近安排下眼线。”
“另外大家安排的找七十二个人的事情,奴婢已经安排了六个人在宫外候着,奴婢刚刚还亲自看了一眼,都是机灵的,都不过二十岁。”
李佾点点头:“根底查了没有?”
丁大全愣了一下,您都没说找这些人干什么,以为不重要,根本就没查根底。
李佾一看他神色就知道:“没查就没查吧,以后所有送过来的人望日朝会前查清楚。小叶子他们六个的根底查了没有?”
“这个查了,宫外没人,宫里也没什么依靠,不过人都比较机灵,都认了义父,义父中也没有在这一次清洗中受到牵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