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信都以东五十里,
官道两旁沃野连绵,稻粟初熟,农人正挥动着镰刀,埋头收割。
从他们洋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今年的收成还不错,也不枉这几个月的辛苦。
家里的孩童闲来无事,奔跑在官道上打闹嬉戏。
“吾乃黄巾少主张昊,你们这些贼人还不赶紧跪地求饶!”
一名稚子挥舞着手中的木刀,指着眼前的三五个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孩童朗声呵斥道。
“为什么又是你扮张使君?”头上扎着小辫的男孩儿委屈道:“昨日不是说好了,今天该我扮张使君的吗?”
高个子男孩儿双手叉腰,哼声道:“张使君可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岂是你这般矮小?”
旁边的女童用手指着高个子男孩,质疑道:“我爹跟我说,张使君现在已经不是黄巾少主了,他现在可是咱们的冀州州牧!”
“那又怎样,就算他现在是冀州州牧,但也还是黄巾少主!”高个子男孩不服气道。
远处官道上,
一名身着黄巾甲胄的骑兵正策马扬鞭,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七八个身着劲装的追兵。
“放箭!绝不能让他进信都城!”七八个汉子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咻——”一支箭擦着黄巾士卒的右肩而过,在其肩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黄巾士卒吃痛,不由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手中的马鞭朝着马屁股狠狠一抽。
但长时间的奔跑,胯下战马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哪里还能再快半分,恐怕不消片刻,马儿就得口吐白沫累倒在地。
追兵与他的距离逐渐拉近,一支支箭矢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
为了躲避箭矢,他只能将身体趴在马背上。
就在这名黄巾士卒快要跑出山林时,突然发现官道旁冲出一名手拿木刀的孩童。
轰隆的马蹄声,让这名孩童不由的转身看去,
只见狂奔的战马已经来到了近前,距离已经不到二十步了。
孩童整个人都已经吓傻了,哪里知道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巾士卒猛的一扯缰绳,想要躲过这名孩童,可是胯下战马已经力竭,被主人猛得一扯缰绳,战马的前蹄一软,竟朝着孩童跌撞而去。
孩童受惊,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孩童只觉得一双大手抱住了他的腰腹,朝着官道旁翻滚而去。
好在官道旁都是黄灿灿的麦子,减缓了一些冲击力,当孩童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粗犷的汉子抱在怀里。
只见这名汉子彪形虎体,容貌雄伟,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显然是一个刚刚路过此处的赶路人。
粗犷汉子放下孩童后,看向官道上的那名跌落在地的黄巾甲士,皱了皱眉。
黄巾甲士忍着剧痛,拄着长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的战马,最后将目光看向了紧随而至的追兵。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追了我一路!”黄巾甲士朗声喝问道。
为首的一名追兵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是要去信都报信,你必须死!”
“兄弟们,杀了他!”
话音一落,就在他们准备提刀冲杀上去时,一枚脑袋大的石头砸在了为首那人的脑袋上。
巨大的力道,将那人砸落马下,头上鲜血直流,显然是不活了。
众人一脸讶然的看向麦地里的粗犷汉子,怒喝一声,剩下的六人分为两队,分别向黄巾甲士和粗犷汉子冲杀过去。
不远处的那名孩童躲在麦田中,透过麦秆之间的缝隙,看着两方的厮杀。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杀人,浑身僵硬,止不住的颤抖,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他却目不转睛的看着。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粗犷汉子已经解决完身边的三人,同时也将围攻黄巾甲士的三人尽数解决了。
黄巾甲士浑身是血,身上多处刀伤,要不是用刀拄着,他早就倒下了。
“多谢……壮士相救!”
粗犷汉子没有说话,扶着身受重伤的黄巾士卒倚靠在倒地不起的战马身上。
黄巾士卒看了一眼身旁死去的战马,苦涩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用蜡封好的竹碟,递给了身旁的汉子,虚弱的说道:“请壮士务必帮我送到信都府衙沮先生手中!”
粗犷汉子皱了皱眉,刚要拒绝,黄巾士卒的手便垂落了下去,脖子一歪,没了呼吸。
………………
信都城,府衙。
前厅之中,沮授、田丰、崔琰、李巡、周仓、张硕、褚燕、张牛角,张昊麾下的核心班底齐聚于此。
“王孚传来消息,使君一行已经到经县了,快的话,明日晚上就能到信都。”李巡开口道。
沮授点了点头,沉吟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使君已经答应朝廷发兵青州了,诸位可准备妥当了?”
周仓率先拱手说道:“这半年来,我在河间、渤海两郡新招募了两万青壮,其中一万已经编练成军,加上本部的三万老卒,总共四万已经往广川集结了。”
褚燕与张牛角对视一眼后,朗声道:“这半年,我与张牛角在冀南招兵买马,加上之前的老卒,也有四万兵马,按照沮先生的安排,正往东武城集结。”
由于这大半年来,冀州以发展民生为主,是以并未加大征兵的力度;
就算此次对青州用兵,带走了八万主力,
但在赵郡还有雷公的三万兵马留守,不仅如此,田右和花善的两万兵马依旧驻守在冀北四郡,提防幽州的公孙瓒。
当然在信都,还有周仓新招募的一万青壮正在编练。
算起来,就算张昊真带着八万主力去青州了,整个冀州依然有六万兵马驻守。
沮授看向一旁的张硕,见张硕神情郁郁,不由问道:“张将军麾下的一万飞虎骑可集结完毕了?”
青州的黄巾军首领毕竟是自己的堂弟张尘,此次对青州用兵,张硕自然是极不情愿的。
但是军令如山,既然这是张昊的决定,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得无条件的去执行,只是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的。
张硕朝沮授拱了拱手,淡淡道:“飞虎骑已经在灵县待命了。”
沮授颔首,深深的看了张硕一眼,也不多说什么。
接着,田丰便将粮草调运之事也向大家交代了一下,冀州府库中的粮食本就不少,再加上朝廷又送来了近五十万石粮草,
此次运往广川、东武城和灵县的粮草够九万大军两月之用了。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在厅外朗声禀报道:“沮先生,府外有人求见,说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沮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后,沮授来到厅堂门口,道:
“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