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带着八万黄巾军渡过淄水后,一路向东挺进。
大雨滂沱,地面泥泞不堪,但是黄巾军丝毫未做停歇,一路急行军。
车驾内,
张尘慵懒的倚靠在车厢内,闭眼小憩。
薛易时不时的看一眼张尘,又时不时的撩开车帘,看向外面的雨势和行进的黄巾士卒。
“公子,咱们冒雨行进,就算再快,也得下午才能赶至浊水西岸,若是傍晚渡河,一旦遭到官军阻击,咱们……”薛易担忧道。
张尘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道:“谁说咱们晚上渡河了?”
“那咱们这是……”
“官军将管承吃掉之后,便会撒网来装咱们这条大鱼,我只是趁着他们还未来得及撒网之时,先钻进去罢了。”
“那管将军他……”
张尘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官军想将管承做饵,来钓我这条鱼,安知管承不是我放的饵,钓的是他们这条鱼。”
薛易没有说话。
如果真如张尘所言,那管将军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世人都说尘公子嗜杀,连降卒都不放过,可谁又知道他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无半点仁慈。
之前管亥死守莱芜时,尘公子这边明明可以出兵去驰援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至于为什么,薛易没有问,也不敢问,就算问了,尘公子也不一定会说。
当日管亥如此,今日管承亦是如此,不知道下一个又会是谁。
从张尘刚才所说的话里,薛易大概也听明白了。
一开始,张尘在得知剧县城几乎是座空城,城内又屯有官军的粮草后,便让管承率领五千轻骑奇袭剧县。
说是奇袭,但却是让管承作为诱饵,将官军各部兵马全部调动了起来。
当官军一心对付管承之时,其兵马布置便会出现一些破绽,张尘便趁着雨势,在官军还未来得及重新布防之际主动出击。
如此一来,原本主动的官军便会成为被动的一方,原本处于困兽的黄巾军便可冲出牢笼大杀四方。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这场大雨。
“公子,在大雨中寻敌作战,恐怕有所不利啊。”薛易担忧道。
首先,雨中作战,对战士体力的消耗特别大,其次便是主将对于各部的掌控力会降低,号角声和战鼓声,以及将领的指挥都会被雨声所阻碍。
张尘淡淡道:“雨中作战,对咱们不利,对官军也是不利的,既然如此,咱们攻其不备,便占据了优势。”
薛易一怔,心道,这张尘果然是个狠人!
…………
“报!黄巾军主力向浊水西岸来了!”
“来了多少人马?”
“步骑八万!”
兖州军军营之中,刘繇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冷哼道:“这张尘果然是个狠人,竟冒着大雨急行于此!”
接着,
刘繇扫视着营中诸将,朗声道:
“诸位,咱们等了这么久,是时候与张尘大军决一死战了!”
在一开始的布局中,刘繇作为先锋部队,带着麾下三万精锐驻守在浊水东岸,就是为了提防张尘大军驰援管承。
如今终于等到了张尘大军,刘繇心中欣喜,不言而喻。
“将军,北边和南边的援军还未至,咱们手中只有三万兵马,恐怕……”副将陈平担忧道:“咱们还是驻守在浊水东岸,等待各方援军前来吧。”
刘繇眯了眯眼睛,颔首道:“等待援军固然重要,但主动出击才能挫其锐气!”
副将陈平神情凝重,没有说话。
刘繇看向诸将,笑道:
“张尘冒雨前来,必定疲敝,我料定他们抵达西岸之后必然不会冒然渡河,势必会在西岸安营扎寨,届时,咱们只要派遣一支奇兵从沩山口绕过浊水,直奔黄巾军营,则大事可成!
咱们与张尘在这青州打了快两年了,咱们兖州军,豫州军,总共二十余万大军,竟被张尘这些甲胄都不齐全的黄巾蚁贼占了上风,这是在践踏咱们的脸面啊!
诸位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将,难道还打不过那些手持钝刀,身无甲胄的贼匪?
你们知道朝廷那帮官老爷是怎么说咱们的吗?
说咱们吃着官粮,拿着官饷,却还不如冀州那些草莽出身的丘八。
现在机会就在诸位面前,
面子,
里子,
荣华富贵,
高官厚禄,
得靠咱们自己去挣!
这一战,
咱们要告诉朝廷,咱们兖州儿郎不孬;
咱们要告诉冀州那些丘八,咱们兖州军不必他们差;
咱们更要告诉那些个黄巾蚁贼,压着咱们打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此战,必胜!”
“必胜!”
“必胜!”
“必胜!”
…………
“公子,此战,咱们有无必胜的把握?”
浊水西岸,黄巾军中军大营里,薛易正一脸担忧的看向尘公子。
张饶、徐和、司马俱三位渠帅,则是神情淡然的看向张尘,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犹疑。
这一年多来,张尘带着他们转战青州各地,虽说不是百战百胜,但一直都是他们将兖州军和豫州军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哪怕最近这几场,黄巾军这边处于劣势,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但是他们相信,尘公子一定会带着他们走向胜利。
当然,他们之所以坚信这一点,也是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尘公子的背后是冀州那位,
冀州牧张昊,乃是天公将军张角之子,根正苗红的黄巾少主,也是尘公子的弟弟。
现在的冀州是个什么样子,麾下兵马十数万,皆是骁勇善战的精锐,张冀州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两年前便能击败皇甫嵩,更别提今时今日了。
这几个月来,冀州那边通过暗地里的渠道,私下送来不少粮草和精良的兵械,这些都被张饶三人看在眼里,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怎么,你是怕了?”张尘淡淡道。
“属下只是有些担忧罢了。”薛易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如今他们所面临的局面,张饶等人看不到,他薛易可是一清二楚。
他知道张饶三人之所以还如此淡定的站在这里,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家公子的背后有冀州那位撑腰,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冀州那位是不可能直接出兵相助的;
否则,他们被兖州军和豫州军逼迫至如此局面,驻守在临济的赵云和卢沛的两万兵马,还有驻守在东平陵的褚燕部,不可能见死不救。
张尘没有搭理薛易,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张饶三人,问道:“你们怕吗?”
“愿为公子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