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芸和云香都是浣衣局的粗使奴婢,两人在宫中相互扶持,情同姐妹。
苏婧琴在一旁瞧着白芸的神情,眸光微闪。
小人点点头:“那以后云香姐姐就不用洗那么多衣服了对嘛?”
白芸垂下眸,轻轻应了声,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展开。
只见绢帕上面摆放着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根素银簪子。
白芸将所有碎银子都放到小人手上,“小天师,这是云香拜托奴婢给您的碎银子,都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省下来。”
苏玖看着手里的碎银子,眨了眨眼,一股脑地塞了回去,“我不要!”
“云香猜到小天师您会不要,让奴婢转告您说,这些碎银子都是留给您买零嘴用,她在贵人宫里忙,以后怕是抽不出空来看小天师了,若是小天师饿了,还能用这些碎银子换些吃食。”
小人还是不接。
白芸轻叹了口气,又看向苏婧琴,把素银簪子递了过去,“七七,这是云香给你的。”
苏婧琴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云香说,七七年纪大了,到了爱美的年纪,这素银簪子是云香唯一的首饰,她想着自己没有机会戴,就送给七七。”
说着,白芸将素银簪子塞到了苏婧琴的手中。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苏婧琴回神,垂眸。
这是一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素银簪子,上面是一朵云彩,十分质朴。
苏婧琴捏着簪子,抿了抿唇,不知该作何反应。
云香,她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
当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那日甜腻到不行的糕点,以及那宫女怯懦又温柔的神情。
小人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云香姐姐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呀?
“白芸姐姐,云香姐姐被哪个贵人看上了呀?”
白芸:“奴婢也不知晓,听说是新上位的贵人娘娘。”
苏婧琴倒是理解白芸这戚凄的神情,在这宫中,粗使奴婢也有粗使奴婢的好处,不用成日担心这那,到了年纪就能被放出宫中。
可若是被哪位贵人看上,卷入了权利的争斗,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更别说出宫了。
几人又聊了许久,白芸休息的时辰到了,这才离开。
走在御花园小径上,小人吃着糕点,说起了云香的往事。
“你是说,云香五岁就被送她爹娘送入了宫中?”苏婧琴皱眉。
小人糕点吃的满嘴都是,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四姐姐,你是不知道,云香姐姐的爹娘老可恶了!”
云香是家里最大的,爹娘为了生出个儿子,一连生了四个女孩,终于在云香五岁的时候生出了一个男孩。
为了男孩子,两人四处寻医求取偏方,家里都吃不起饭了,可还是执意要生。
恰逢宫中招人,云香的爹托了关系,谎报了云香的年龄,称作七岁,将她送进了宫中。
这么多年,云香爹娘每月都会差人问月银,有一次还谎称家里人生病了,病到快死了,再不拿钱求医,命就没了。
云香愣是一个星期不吃饭,饿地人都晕倒了,这才勉强凑够了银子。
“如果不是我,云香姐姐现在肯定还在被她的坏爹娘压榨着呢。”说着,苏玖十分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苏婧琴就稀罕小人这傲娇的小模样,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圆圆的脸颊。
“那玖儿做了什么呢?”
小人嘿嘿笑了声。
“其实也没有什么啦,云香姐姐很信任玖儿,我骗云香姐姐说她家早就遇到了贵人,家里早早就买了新宅子,家里人过的很好,不需要她再往家里寄钱啦。”
云香拜托出宫采买的小太监打听了一下,证实了苏玖的话。
一下子,苏玖小天师的身份就被落实了。
从那以后,云香再也没往家里寄过一分钱,吃好喝好,身体倍棒了呢。
“我家玖儿可真厉害!”苏婧琴夸奖道。
小人被夸的心里开了花,走在路上一蹦一跳的。
苏玖前世在村子里也见过不少重男轻女的爸爸妈妈,从小给女娃娃灌输要对弟弟好,年纪大的要让着年纪小的思想。
后面姐姐都被困在了村子里,继续这样教育自己的小孩,循环往复。
观主小侄子说过,这是腐朽落后的思想,是不对滴!
唔,反正云香姐姐的爹娘没有云香姐姐的月银也饿不死,她还帮云香姐姐走出了这造孽的家庭。
苏玖觉得自己可真厉害!
嘿嘿!
回到宫中,小人这几日在马车上睡的本就不踏实,醒了睡睡了醒来的,回到内殿之后,实在是困地不行,倒头就睡。
苏婧琴在一旁守着,见小人彻底睡着了,这才离开。
“殿下。”
翠竹在殿门口等了许久,远远见到苏婧琴,连忙撑着伞迎了上去。
苏婧琴负手走进内殿,将捏在手里许久的素银簪子丢到梳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翠竹看了眼,觉得奇怪。
自家殿下所用之物无一不是最好的,这素银簪子与那首饰盒中的步摇玉钗一对比,实在是太过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劣质。
苏婧琴喝了杯茶,想到刚刚小人的话,不知为何,心里闷堵的慌。
“翠竹!”
“奴婢在。”翠竹连忙应道。八壹中文網
苏婧琴总觉得这素银簪子碍眼的很,十分烦躁地说道:“丢了!”
翠竹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拿起素银簪子就向殿外走去。
可还没等她踏出殿门槛,就听见自家殿下有些郁烦的声音。
“还是算了,留着吧。”
翠竹早就习惯了自家殿下的反复无常,停住脚步,将这普通的素银簪子规整地摆进了首饰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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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气冲冲地向自己宫中走去。
一路上所有宫奴都战战兢兢,生怕淑妃将怒气撒到她们身上。
就在这时,淑妃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子,脚下一歪,若不是一旁的宫女扶住,差点就要摔个狗吃屎。
一时间,怒气达到了顶点,扫了眼四周,就见不远处两个拿着扫帚正在打扫的宫婢。
水仙花染的指甲遥遥指向其中年纪较长的宫女,声音尖细阴沉。
“你!给本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