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欣欣醒来闻到母亲煮饭的香味,仿佛自己还是小时候在外婆家里居住的那段时光。
蒋女士做的早餐一向很简单,两只糖心蛋,还有一杯温过的牛奶,不管春夏秋冬,人都应该喝一口热的东西,这样才叫养生。
只不过蒋女士会额外做一份烤饼,从面团到成行,都是不离自己的手。
最后将烤饼从中间切开,把两只溏心鸡蛋放入进去,那金黄的汁液流在烤饼的四周,最后凝固的样子,就像是艺术品琥珀。
蒋欣欣穿着拖鞋,看到厨房里母亲正在踮着脚尖,打开了她的电饼铛,里面,就是她记忆中的流金烤饼。
就算是最简单的早餐,蒋女士手里也是宛如最高明的匠人作品。
“欣欣,起来啦?”蒋女士似有些惊讶,笑着道,“快去洗洗脸。”
蒋欣欣嘿嘿笑着,享受这种有母亲在打理一切的生活。
糖心烧饼还是熟悉的味道,蒋欣欣一口气啃了三个,摸着肚子打着饱嗝。蒋女士像个江南女子一样细细地嚼动,然后咽下去。
这大概就是母女俩唯一最不像的地方,因为蒋同学自小就粗犷豪放的多了。便是在蒋女士身旁被动地耳濡目染,也没学会一点女人味儿。
蒋女士慢慢地放下筷子,望了望蒋欣欣,说道;“你和小余是同事吧,昨天人家帮了你那么样的忙,你今天不如想好了感谢人家。”
蒋欣欣就知道逃不开,她干笑了两下:“他那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和人有牵扯,也不喜欢人感谢他。”
蒋女士诧异道:“怎么会像你说的,我看小余这孩子不错,分明昨天对你也很尽心。”
在蒋女士眼里,世上人都沐浴着善良光辉,蒋欣欣不意外。
过一会蒋女士又问道:“你……你的身体,确定没有不舒服吧,欣欣?”
看蒋女士明显小心的目光,蒋欣欣忍不住又打了一个饱嗝。
空气中都是鸡蛋味儿。
“有点吃撑了。”蒋欣欣说道。
蒋女士噗嗤笑出来,有点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女儿:“几点了,你是不是应该上班了?”
上班、上班……
蒋欣欣挤出一抹笑:“对,我要上班了。”
别家孩子都是被生拉硬拽拖出被窝,蒋欣欣是从小就被母亲做的早餐香味香醒了。
她是最不会睡懒觉的孩子,应该说,想吃美食的欲念,战胜了睡觉的欲望。
蒋欣欣起身,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看向窗外,她有点希望海城市下一点雨,这个城市叫做海城,实际上并没有海,连雨水也少的可怜。
蒋女士匆匆地解下了围裙,蒋欣欣装作认真洗脸的样子,还向脸上喷了点爽肤液。
“那我走了,妈。”她赶紧走向鞋柜门口,免得蒋女士一会会想起跟她去医院这样的更尴尬事情。
蒋女士匆匆抬头看向蒋欣欣:“等一下,你这孩子。”
蒋欣欣装作快速穿鞋:“怕马上上班迟到。”
蒋女士快速地奔进了厨房,又奔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只泡沫饭盒,塞到了蒋欣欣的怀里:“这个早餐,带给小余吧。”
蒋欣欣感受怀里热乎乎的东西,却更尴尬:“妈,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蒋女士说道:“昨天我看见小余,他的掌心和脸颊都发白,是长期肠胃不好造成的。他这样的,尤其要注重每餐饭的搭配,你这孩子受人家恩惠,怎么也不在这方面提醒他?”
蒋欣欣冤枉,她没帮忙吗?之前那熬的鱼汤和猪蹄汤都是给谁喝的,只不过药膳一道她不如蒋女士专长,可也不能说她就没帮忙吧?八壹中文網
蒋同学不情不愿的出门了。
一个人身体不好,应该说,一个成年人身体不好,排除疾病问题,自己对自己的照顾疏失,是不可推卸的很大责任。
余旌阳的肠胃疾病,连肠胃科的主任医师,都说和他本人的情绪有关。
蒋欣欣看着怀里的饭盒,从里面的阵阵清香,分辨不出蒋女士到底做了什么。这世上蒋欣欣靠鼻子闻不出来的美食,只有蒋女士做的了。
现在,想不去医院都不行了,唉。
蒋欣欣一边心里叹息,一边掏出手机,用二维码刷了公交车,正好窗前有个空位坐上去。
一边深呼吸想待会见到余旌阳要说什么,却又根本对这位兄台的存在有点犯怵。
开玩笑,蒋千金从小到大还没有怕过谁呢。
汽车在医院门口停了,蒋欣欣立刻鬼头鬼脑看了看窗外,这才拎着饭盒下了车。
临海医院还是临海医院,辣么霸气的门面让来往患者瞬间就放下那忐忑的大石。
当初蒋欣欣看到那群实习生,拿着手机起码狂拍了上百张自拍,整个实习期最辉煌的一刻就在那第一天来的时候。
来过,爱过。
蒋欣欣在门诊楼门口遇见余旌阳,余大护士登时黑下了脸,立刻上前拦住蒋欣欣去路道:““你为什么又来?我昨天的消息你没看见?还是你故意的?”
蒋欣欣就喜欢跟他对着干,很显然余旌阳又想歪了。
他还来劲了,蒋千金忍不住昂起了头,把火先发出来:“你以为我愿意来?”
余旌阳眉头跳了一下:“那你来干什么?”
蒋欣欣有理有据,不怕他质问,哼一声拎起饭盒道:“我妈给你带的早餐,你要不想吃或不领情趁早说,我拿去喂医院食堂里那只汤姆猫。”
汤姆猫是二姨养的,却比二姨讨欢迎的多。
余旌阳看着饭盒,薄唇抿了抿。他确实没想到这点。
蒋欣欣哼了声,她可不想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丢人现眼,供人瞻仰,她提起饭盒,就冲着电梯口走过去。
余旌阳没有办法,只好又跟上她身后,“你跟我去三楼办公室。”
最好不要让蒋欣欣再乱跑,她完全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者。
三楼好歹是神经外科的领地,等闲也没有人侵犯,尤其余旌阳那间屋子,常年幽灵一样关闭着门,不管是医生还是患者,没有人会犯毛往他的屋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