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交给我吧。”
见阳炎沉默不语,但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晦之色,林子潇开口道。阳炎看了他一眼,道:“你有把握?”
“没有。”
林子潇很干脆地摇头,同为灵元境巅峰,实力或许相差甚远,又或许伯仲之间,而城下这个呼延灼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哪怕达到人剑合一境界,林子潇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对方,更遑论将之彻底留下了。他又补充道:“但我能让他无暇顾及战局。”
剑修,本就是武者中顶尖的一类人,达到人剑合一的剑客,更是可怕,就算呼延灼比他强,也不可能在与他的战斗中分心,那是找死。“不够。”
阳炎吐出两字,林子潇的目光为之一滞。在此之前,他的目标就是敌军统帅的首级,作为大礼送给那位不可一世的十三皇子。告诉他,本皇子来了,你必败!如今敌情超出了他的预想,这种想法已经几乎不可能实现,但他并未放弃。“若是所有亲卫一起,再加上吕丰配合,能否将之诛杀?”
阳炎提出一个疯狂的想法。“……”所有人目瞪口呆起来,您是认真的吗?一尊灵元境巅峰强者何其恐怖,您一张口就要诛杀对方,这是何等魄力?林子潇也是苦笑道:“亲卫之中只有我是灵元境巅峰,薛镇虽然有灵元境九重修为,但执行殿下的任务尚未归来,纵然有吕元帅相助,能够击败此人,但他想逃的话,也不可能诛杀掉来。”
堂堂灵元境巅峰强者若是要走,天玄境强者不出手,谁能留下他?若是薛镇在此,三人联手还有一分希望,可惜……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单打独斗绝不是呼延灼的一合之敌,纵然与林子潇、吕丰联手,作用也不大,最多也就是干扰一下。但在阳炎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作用。俗话说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众亲卫如果不与呼延灼正面硬碰,而是从旁干扰,那么在林子潇和吕丰两大同境强者的夹击之下,呼延灼想要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还有其他的打算。他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盯着林子潇:“若是他逃不走呢?”
林子潇目光一闪,点头道:“至少有五成把握击杀此人!”
五成!阳炎的目光更亮,原本他的底线是三成把握就值得一拼,没想到林子潇敢说有五成把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这么定了。”
阳炎重重说道。林子潇等人却急了:“可是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怎么可以全部离开殿下周围?”
“有猎鹰大人在,不是么?”
阳炎淡淡道,诸人顿时无言以对,谁有那个本事在猎鹰的眼皮子底下杀死阳炎?阳炎见众人沉默,又道:“要击溃这三十万大军,呼延灼不死,根本不可能,难道要我们被死死困在城中不成,或者拼个两败俱伤?”
就在众人商议对策之际,呼延灼已命大军从东、西、南三面将青水镇重重包围,北面虽然没有围住,但明显是“围师必阙”之计,充满未知,更重要的是青水镇以北可是血月肆虐之地,盲目撞进去,搞不好就被包了饺子。强行突围倒不是不可行,但必然损失惨重,再无余力荡平北方战乱,显然不到万不得已,阳炎不会这么做。只有再来一次擒贼先擒王,以此击溃血月大军的军心,才有大胜之机。想明白这些,众人不再反对,随后商议了下具体的退敌之策,这时,在不断催促之下北岸的京观已经筑成,吕丰率人回城复命。见到吕丰,千寻的脸色好不容易恢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回忆起之前目睹的画面,更是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其余人也都表情有些怪异。“很好,你们与呼延灼的战场便定在北岸。”
阳炎不理会众人反胃的表情,淡淡说道,眼中的寒光却如利剑一般。吕丰等人目光一凛,躬身应道:“是!”
在北岸开战,那么用三万余血月人头筑成的京观必然会被呼延灼亲眼目睹,到时怕是肺都要气炸了。这在阳炎的计划中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就算呼延灼是个不把人当人的冷血动物,见到那样一幕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只要他不能保持身心的平静,便已经输了一筹,相对的阳炎的胜算便会大增。与此同时,血月大军已经由几员大将分别统领,将青水镇从东、南、西三面隔着护城河重重包围,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压迫感甚至比三十万大军聚集在呼延灼等统帅及高级将领身后更强。这样做表面上分散了大军的实力,事实上,三十万人聚集在一起虽然看起来恐怖,但河岸就那么宽,战斗起来束手束脚,根本不能有效发挥每一位将士的实力,很多将士都只是跟在后面而无法真正投入战斗,分散开来,空间变大,血月大军的威力不减反增。呼延灼与另外两员大将留在南岸,其中一人正是罗刹,这是她自己要求的,但呼延灼这位统帅也没有拒绝,或者说不敢拒绝。呼延灼一脸平静地望着隔岸的城楼上的众人,目光从杨铁、吕丰等人的身上一一掠过,扫过阳炎时顿了顿,毕竟阳炎这一身金色盔甲着实显眼了许多,想不注意到不都不行。“面容稚嫩,气息虽然沉稳但不值一提,居然能穿金色盔甲,而且杨铁和吕丰,一个守城主将一个天阳军队的统帅居然分别站在此人左右,甚至微微靠后,看来此人便是前日在混乱之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七皇子阳炎了!”
只是一瞬间,呼延灼就已经确定了这名少年将领的身份,虎目中一道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现在谁人不知,试炼之地的传承就在天阳皇朝的七皇子身上,若是能够抓住他,无异于得到了一座巨大的人形宝藏。只是碍于魔宗圣子和极乐门驸马的身份,即便是顶级势力也不敢轻举妄动,但蠢蠢欲动的心在得到试炼之地的传承之前是绝对不可能消停的。呼延灼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天阳皇朝居然敢放阳炎随军出征,在此之前一直对得到的消息半信半疑,今日见到真人,心中的疑虑顿时散去,心中变得火热起来。虽然如此,呼延灼也没有失去理智,清楚的明白天阳皇帝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毫无保障地将阳炎放到北方战场上来,目光再次扫向阳炎周围之人,最终停留在猎鹰的身上,瞳孔骤然缩紧。在猎鹰身上他竟察觉不到半点武者的气息,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平民一般,但堂堂七皇子的身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平民存在?要么他修炼了高深的隐匿之术,要么他的修为在自己之上,至少是半步天玄境的存在,而呼延灼无比肯定后者,而且以七皇子的重要性,这个人绝对是……天玄境强者!一时间,火热的心仿佛被冷水浇灭,任他再有本事,也绝无可能在天玄境强者眼皮子底下抓走阳炎。将心中的情绪压下,他维持着平静的神情对着城楼上的众人,朗声道:“我乃血月皇朝征南招讨使麾下呼延军团统帅呼延灼是也,城楼上的两位可是青水镇守将杨铁和吕丰元帅?”
他的话语中刻意忽略了阳炎的存在,可见他的内心深处并未放弃那诱人的想法。阳炎微微皱眉,自然不是因为被呼延灼忽略,而是刚才那道目光似乎有些不妥,只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无法作出判断是否针对自己,也许是错觉。杨铁、吕丰二人修为高深目力自然超过阳炎,但呼延灼眼中的灼热隐藏得很深,而且一闪即逝,又不是针对他们二人,因此亦无所觉。闻言,二人回了一声:“正是!”
吕丰接着道:“客套话便不必了,敢问将军何以围困我青水镇?尔等已经侵占我朝大片领土,竟如此不知足?”
“哈哈哈!吕元帅说笑了!”
呼延灼笑了两声,义正言辞道:“四大皇朝鼎立万年岁月,天阳所占之领土有四分之一乃属血月皇朝管辖范围,如今不过是把借出去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哼!满嘴胡言!莫说万年,就算是两千五百年前,四大皇朝也无你血月之位,怎不见你们物归原主,似尔等不忠不义的窃国蟊贼竟敢口出狂言,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吕丰冷笑道。阳炎微微一愣,他年纪虽幼,但涉猎颇广,皇宫的藏书阁里记载着的皇朝历史大多阅读过,却也不曾见过吕丰所言之事。原来,血月皇朝崛起才两千五百年,而且似乎是窃取了前四大皇朝之一的皇位而成为今日的血月皇朝。这种不光彩的事迹,血月之中大概已经抹去一切痕迹,但天阳皇朝种似乎不少人对这段历史铭记于心,为何皇宫的藏书阁中却并无相关记载?阳炎想不通,而呼延灼先是一怒,紧接着不管不顾地接着道:“至于为何围困青水镇,你们先是设计暗害李将军,如今又耍诈坑杀石将军和我血月五万将士,难道这些理由还不够么?”
“我呼延灼今日在此宣告,会用沥林省所有天阳人的血来祭奠他们,将来踏平天阳城的大军之中有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