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琦奶奶怕萧琦去广海市找律师的事被发现,还未等萧寒开口,就率先厉声问道:“你找萧琦干什么?”
其实,白璐也想知道萧琦伯伯执着地找萧琦做什么,难道他明知萧琦不在本地,刻意为难?
原来,萧寒知道即使遗产能够平分,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到钱,他身负债务,急需一份证明。只要母亲的遗嘱有了,自己就能拿着遗嘱给还钱的人一个依据,还期说不定就能再缓缓了。这是他现在想到的唯一办法。可母亲不愿写遗嘱,他觉得当前只能从萧琦入手,希望萧琦同意后再说服老人。谁料那孩子竟那样不懂事,母亲纵容溺爱他也就罢了,他竟然真的照单全收,一想到这儿,萧寒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找萧琦商量一下你的那些东西的事情。”他是个直率的人,适才说自己是来看望老人的,自己已觉脸红,眼下,他想干脆直接表明来意吧。但是当着老人的面,有些话又不便说得那么清晰,萧寒自认为表达得比较含混,他将“遗嘱”两个字隐去不说,暗示来商量遗嘱的事情。他既觉得尴尬,又觉得自己是在理所当然的争取,因而语气显得很生硬,显得十分古怪。
“呵呵,我的那些东西?”萧琦奶奶冷笑。“不就是我们娘儿俩住的这套房子吗?你还想要什么?房产证上可没写你的名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又点燃了萧寒的怒气,不是他不孝顺,实在是老太太有时候说话实在难听,这话像是逼他说出“其实他盼着老太太早死,想分遗产”的话。这种事情,谁心里都心知肚明,何必这样挑明了?谁的面子也不留?好,既然你不给我留面子,我也就不顾及你的面子!萧寒下定决心,决定和母亲把话说清楚。
“我告诉你,我的钱你一分也没有!”老人又补了一句,直戳萧寒的心窝。
白璐看着两人已经开始剑拔弩张,心中焦急,却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劝阻。白璐深深体会到,萧家的人大多都是直率过头,自尊心极强的人。萧琦骨子里也是这种人,遇到事情从来不会灵活,从不会稍微迂回曲折一点。只是他表明上显得更加沉静内敛,没有他伯伯这样火爆,没有他奶奶表现得这样强烈。
“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我想分这房子,说我盼着你早死?我盼着你死做什么?”萧寒被老人那样已说,已有些气急败坏。他摊开双手,双目圆睁,眼角还有一点抽动。
“我告诉你,妈,你错了。的确,我是很生气,我有时候恨不得,恨不得你……但我干嘛这么想?你是我妈,我还没坏到这个份儿上!你说我不认你这个妈?那我问问你,你认我吗?认我妹吗?你心里,只有我那个弟弟,我和我妹从小你管过多少?现在我遇到事儿了,需要钱了,可是该有我的那份儿,你说还是全给我弟,全给你那个宝贝孙子?我问问你,我是你亲生的吗?今天,我是和您讲理,讲不了理,咱们拿法律说事儿,我不怕上法庭,大不了就上!我不要别的,只想要个公道!”
萧寒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脸色变得更红了,说完后,他喘着粗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老人很久没有回话,萧寒张大了眼睛,母亲低着头,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那是一种可怕的沉默,令人难以忍受。忽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忽然又觉得她是那么瘦小,孱弱。他又后悔了,后悔说出刚刚那些话。于是声音又柔缓了一些:“当然……妈……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有点着急。你也知道,我现在欠了点钱……”
“反正你没盼着我好!你成天就是要气死我!”老人终于开口了,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怒目以对。
“你说你这话说的!”萧寒心中委屈,“妈,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气你了?怎么气了?我和我妹就是要您公平,您呢?您觉得您公平吗?”萧寒此言一出,满心悲愤,眼中竟然噙了泪。
萧寒一提公平二字,老人再度缄口不语,眉头紧皱,嘴唇紧紧地抿着。
“妈,你说呀,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你觉得你公平吗?”萧寒上前一步,迈进门来。他整个人比老人高出两头,身材宽了2倍,顿时给人强大的压迫感。白璐赶忙上前将老人向后拉了两步,当白璐触及老人的手时,只觉得一阵冰凉,老人的手在微微颤抖。
却说萧寒的手机一直接通着,但是信号不太好,萧琦在火车上,只听得一些模糊的对话,听不真切,干着急,不断地对着手机说道:“喂?喂?有人吗?”
还是白璐的耳朵最为灵敏,听到了手机传来的声音,急忙叫道:“叔叔,您的手机,有人来电话!”
此时,一定要尽快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白璐心想。
萧寒一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白璐赶忙拉住萧琦奶奶的手,连声安抚道:“萧琦奶奶,您千万别生气,咱们回床上再躺会儿好吗?”
白璐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真怕老人出什么事,就在今天,就在现在!
老人闭上双眼,嘴唇仍是紧紧地抿着,露出痛苦的神情。
萧寒想取出手机,手机却绷在裤兜里拿不出,一来二去令他非常急躁,他干脆作罢,向前走了几步,对他母亲道:“妈,你还装糊涂吗?”他声音并不高,可是对老人来说嗓门已经足够大,竟像是在对老人大吼。
“叔叔,您先别说了!”白璐见老人已是极为痛苦状,着急地对萧琦伯伯大喊。
从刚刚到现在,老人一直双眼紧闭,她的眉心蹙成了一个疙瘩,忽然有些站立不稳,幸而被白璐一把扶住。
“叔叔,您母亲心脏不好,才出院,您别说了,我求您了!”白璐抱着老人,一边对萧寒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