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陈慕涵视频通话邀请的前一秒,林语珊突然感觉一阵心悸,她预感这次和陈慕涵的通话会决定他们之后关系的走向,他们是继续在一起,还是就此分道扬镳,就在此次通话见分晓了。
陈慕涵找人监视她,没错,有这种行为的男人怎么还能继续在一起呢?但是……毕竟那话出自让人没什么信任感的陆如玉,林语珊心底还有一丝存疑,她想直接问问陈慕涵,想从他口中听到最直接的答案。
她还是认为,他们之间不该受他人挑拨。毕竟她曾经相信,至少现在还基本相信着,她和陈慕涵之间的亲密关系胜过很多世间她所知的关系,比那些关系更加深刻,更纯粹……而她也依然是陈慕涵目前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
视频通话接通了。
看到陈慕涵的面容的一刹那,林语珊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委屈,好像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实际上,她曾经在心里和陈慕涵做过很多次道别,但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还是在这里和他相对无言。一方屏幕将上万公里的距离缩短于咫尺之间,但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拥抱,也许此时一个拥抱能化解他们之间的万千误会,但真实的物理距离本身正说明着他们之间的问题。
要不要缩短这上万公里的距离,要不要来到她身边,这万千取决于陈慕涵的决定。
“前两天……我有点事……”陈慕涵手摸摸鼻子,随后摩挲着额头,很是紧张。
林语珊没说话,像是暗示陈慕涵继续说。
“阿宇跟我说,你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从那个陆如玉那里。”陈慕涵直到现在也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实话实说。
“嗯,我是听到了……嗯?这是真的吗?”林语珊强忍住想要质问的心情,直到现在她还依然想扮演一个情绪稳定的、懂事的女友。
深吸一口气,陈慕涵让自己尽量放松,下一秒,他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林语珊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慕涵,他的每一个微表情、微动作都不放过。这正是让陈时宇感到非常有压力的那个目光,好像能穿透一切伪装,哪怕你心底最丑陋的想法也会被其捕捉。
陈慕涵再次用手轻触鼻尖、鼻翼、眼睛……而后露出愤怒的样子:“你不要相信陆如玉和你说的一切,他想让我……帮他介绍加入娱乐圈,我和他说得很清楚了,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确定,一时也帮不上他。我没想到他之后会做这种事,应该是对我怀恨在心吧。”
“可是他说由你给他的邮件,还有电话录音。”林语珊抛出疑问。
“一个这么处心积虑地收集别人证据,想要陷害别人的人,你真的相信他吗?”陈慕涵突然有了底气,他的眼光也亮起来。“你不相信我吗?”
其实从陈慕涵刚刚的一举一动,以及陆如玉拿出的那些证据看,陈慕涵就是在掩盖,林语珊真的很不能忍受他欺骗她,而且近来他似乎一直有事瞒着她。但是……林语珊的头脑飞快转动,他骗她没错,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她现在戳破他,这很容易,但结果没什么意义,无非是他们的关系就此结束……林语珊决定给陈慕涵一个机会,看看他究竟为什么要骗她。
“我相信你。”林语珊用尽全力,让自己平静地说出了这四个字,她看到陈慕涵也松了口气。
“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相信我。”林语珊补充道。
陈慕涵并不傻,他已经听出林语珊的话中有话,他脊背发凉,明白林语珊是放过了他。
“语珊……我昨天没联系你……抱歉。”陈慕涵的目光柔和下来,甚至有些恐慌,他真的在乞求着林语珊的原谅,自他们认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骄傲的陈慕涵,曾经一言不发就去了美国,回来后也并没认真道歉过,为什么这次竟然……他失联的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的,以后你有事可以和我说下,不用天天联系。”林语珊的宽容听上去又有一丝冷漠。
“你还没原谅我对吗?”陈慕涵焦躁起来。
林语珊觉得他比几天前更加憔悴,头发蓬乱,满脸胡渣,眼圈更加深陷,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
“你身体还好吗?你在那边每天究竟是怎么安排的?你怎么照顾不好你自己呢?”林语珊的柔声责备终于让陈慕涵放下心来。
“我前两天的确一直在想一件事……”陈慕涵一只手向上捋了一下头发,这让他显得精神了点。“语珊,曾经我去美国前,没有和你说,那是我至今最后悔的一件事,真的……”
陈慕涵说罢,林语珊心头本就积聚已久的委屈突然绷不住了,她的双唇紧紧地压着,眉毛蹙得紧紧的,眼泪不听话地涌上眼眶,马上就要落下,她赶紧擦掉,再涌上,终于源源不绝,接连不断。
陈慕涵真的很想马上飞回到她身边去,擦干她的眼泪,紧紧抱住她。这一刻,他对自己做的决定更加确信了。
“我真的认真想过,要不要听那个经纪人胡凯的话,出道进娱乐圈,你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我确实心动了。但是……”陈慕涵回想着胡凯那几乎不屑于掩饰的仅仅将人当成商品的冷漠无情,又想起他的孪生弟弟诚恳的劝告,再抬头看看现在不断擦拭眼泪的林语珊,这个岔口,他要如何选择,他已经很清楚了。
“但是我不想再承担失去你的风险。”陈慕涵这话是真心的,非常善于读心的林语珊自然能感受到了,这句话多么动听,让本来就准备原谅陈慕涵的林语珊这下几乎彻底原谅了他,她整个人陷入迷乱中,脑海中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幻想他们的未来,那些关于未来的过于美丽的影像,自动播放起来,他们的婚礼,他们的孩子,他们往后余生的每一天……
陈慕涵情绪不稳定的这些天,林语珊也将他们的关系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了好几遍,没错,陈慕涵有非常严重的问题,但她也是全世界最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有那种问题的人。如果以后她再小心一点,让他非常非常有安全感,那些问题就会解决了吧?她还是不想放弃,她还是想试试……
“语珊……”陈慕涵缓缓开口,这一次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他眼中既乞求她原谅时的恐慌不安,也有刚刚他表明决心时的坚定,又有当他想马上把林语珊拥入怀中时的温柔……
“我爱你。”他说,随后他也淌下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