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姜舞宁看到魏临伸向她的手臂时,才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而后缓缓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迈步走出了内堂。
坐进马车里,姜舞宁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魏临以为,姜舞宁是因为太过思念皇太后娘娘,所以才会这般难过落寞。
于是,便开口劝慰了她两句。
“太子殿下可是又想念皇太后娘娘了?想来,她老人家百般疼爱殿下,定然也不愿意看到您如此萎靡不振。”
姜舞宁咬着嘴唇,半晌之后才幽幽地开口,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了一句,“那根银针……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看上去,倒像是做针灸刺穴所用。”魏临顺着姜舞宁的问题,回了她一句。
姜舞宁淡淡的点了点头,“确实,而且,那根银针的做工极其精细,看上去便知不是寻常郎中所用。可是,银针的针尖为什么会是黑的?!”
“许是侵染了什么有毒之物,所以才会变黑的?”
这一回,姜舞宁却摇了摇头,“侯爷可曾细看过那银针,针身痕迹斑驳,明显损毁严重!与其说是被沾染了什么有毒之物才会发黑,不如说是被强酸腐蚀后的样子!而且,本宫倒是不信,那继后白氏调教的奴才,竟然能够连试毒和针灸的银针都搞混!”
帝都皇宫,算得上是这全天下规矩最多的地方!其中,继后白氏的永安宫尤甚!别的不说,光是试毒的银针,就因膳食、酒水分类不同,而细分成不下七八种针型。
所以,打死姜舞宁她也不会相信,孙嬷嬷是误用了针灸的银针来试毒!
再者,入宫伺候的奴才,多为罪臣之后,抑或是各宫主子的家奴世仆。这些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是针灸这样高深的医术了!
可是,那根银针一看便知是极为专精于针灸刺穴之人才会用到,那它为何会出现在孙嬷嬷这样一个奴才的身上?
“强酸?那是什么?”魏临听完姜舞宁的话后,一脸疑惑,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姜舞宁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用错了词。稍微想了一下后,她马上改口说道。
“呃……就是……绿矾油!《本草经疏》中记载,绿矾又名绛矾,绛矾本来绿色,新出窟未见风者,正如琉璃,陶及今人谓之石胆,烧之赤色,故名绛矾矣。绿矾味酸而涩,性凉,有毒。可消积滞,燥脾湿,化痰涎,除胀满黄肿、疟利、风眼、口齿诸病。”
通俗点来说,绿矾就是一种富含硫酸亚铁的矿石,确实可以入药,且对症下药后,对一些病症有奇效。
可是,古人也通过自己的智慧,将绿矾矿石提纯成绿矾油。绿矾油有极强的腐蚀性,与油状的浓硫酸不相上下。
魏临听说过绿矾油,很久之前有个欺世盗名的炼丹术士曾落在他手里,那假道士炼丹的材料中,有一味便是这绿矾油!
“可是,宫里面怎么会有绿矾油这种东西?且为臣听闻,这绿矾油必得炼丹用的鼎炉方可炼制出来,宫中连个道场都没有,更别说炼丹用的鼎炉了。”
姜舞宁也想不通,这根银针到底能够为她揭开一个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至少,她到现在为止,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也不知,这根银针到底会是揪出幕后凶手的关键证据,还是一块被咱们寄予了厚望的鸡肋?!”
“事情已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要找线索,那也不能一蹴而就。太子殿下还是暂且放宽心,为臣倒是觉得……”
魏临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马车就猝不及防一阵剧烈的晃动。
紧急关头,魏临几乎是想也未想,便快速的伸出手,一把将姜舞宁拥入怀中护在身前,生怕她控制不住身子磕到碰到。
好不容易等车夫再次控制住马车,车厢内也回复了平静,姜舞宁惊魂未定的搂着魏临,江油埋在他胸前,眼睛都不敢睁一下。
方才一时情急,姜舞宁与魏临抱在一起也无可厚非。可现下已然无碍,姜舞宁还收紧手臂不肯松开,这情形看上去就十分暧昧。
魏临心头虽然莫名悸动,可面上还是忍不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并顺势拍了拍姜舞宁的背,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殿下莫怕,一点小事而已。不如,您先放开为臣,让为臣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姜舞宁倏然收回手臂,脸颊瞬间红了个透。她紧着转过头避开魏临的目光,羞赧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不过,更快便再次发生了一件事情,打破了车厢内这两个人的尴尬气氛。
“救命呀!来人呀……救命呀!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就在姜舞宁松开魏临的同一时间,马车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呼救声。那声音听上撕心裂肺,激的姜舞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哪里来的疯了,竟敢拦我家少爷的马车,不想活了!还不快快让开,惹怒了我家少爷,有你好受的!”
话说的薛方,他原本骑着马跟在马车旁护卫,可没承想,这乌漆嘛黑的街上,冷不防就窜出来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女人。
那女人赤着脚,步伐踉跄的冲到马车前,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她这一摔不要紧,却意外惊到了拉车的马儿。若非车夫及时勒住了缰绳,只怕那个疯女人就要被马蹄子把骨头踏碎了!
女人顾不上摔得屁破血留的手臂,仓皇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喊着救命,一边跪着爬到薛方的马前,恳求他出手相救。
薛方被女人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翻身下了马,伸手刚想要去扶她,就听到马车车厢门打开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魏临沉声问了一句。
“启禀公子,是奴才护卫不周!刚才,有位姑娘忽然从一旁的黑巷子口冲了出来,惊到了马儿,才致使马车颠簸不定。不知……二位公子可有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