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领哪里想得到,临了了,太阳竟然打西边儿出来了!
姜舞宁一向与他势同水火,方才还阴阳怪气的呛白他!可这一回,竟然会听信了他的话。而且,还是主动向他发问。
是以,这一时之间,白千领倒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白太师。
白太师看上去倒还算镇定,在他接受到来自于白千领的求助后,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方才也瞧见了,这些歹人行事鬼祟、蝇营狗苟,一看便是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喽啰!想来,这种小角色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有用的线索,以供殿下您继续追查!与其在这些不中用的人身上浪费工夫,殿下倒不如另辟蹊径,再寻别的线索顺藤摸瓜!”
“嗯,不假!不假!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呀!老太师不愧为三公之首,掌天下刑狱之事!本宫还真是要多向老太师学习才是!既然老太师谙熟审讯查案之道,那本宫也不好在您老人家面前班门弄斧!本宫决定,便将这最后一个歹人交给老太师来审问!本宫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这一回,便有劳老太师多多费心了!”
姜舞宁说到最后,就看到白千领已经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白太师那个老杂毛也有些沉不住气,面上神色晦暗不明的想要拒绝姜舞宁的提议。
可是,姜舞宁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眼瞅着白太师就要张嘴婉拒她的那一瞬间,姜舞宁神情殷切,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白太师的双手。
“本宫知道,老太师为国事烦忧,已然十分不易,本宫也确实不该在这个时候再给您徒增繁难。可是,此次兹事体大,本宫少不更事,又没有什么经验。一但哪个环节处置不当,使得整件案子功亏一篑,岂不都是本宫一人的罪过?”
姜舞宁一面说,一面情真意切的看着白太师,见这个老杂毛几番想要趁机插嘴,她只能不断的加快语速。
在甩锅这件事上,姜舞宁也算是下足了功夫!除了感情不能少,什么标点符号,一律能省则省!
“而且,舅父被毒害一事,知之者廖廖,相信老太师也能明白,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将会对朝野上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朝野动荡不安,父皇便会忧心伤神。老太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种时候,才是该您挺身而出,为父皇排忧解难之际!无论是朝堂安定,还是父皇劳神,抑或是同僚受难,老太师势必要当仁不让,担下重责!”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姜舞宁可算是能够将气息喘匀。
“太子殿下岂能……”
“本宫在此,先行谢过老太师了!老太师,这时辰也不早了,您若是还不盥洗更衣的话,怕是就要赶不上早朝议会了。今儿个也是难得,本宫便与老太师和白大将军一同上朝如何?想来,父皇若是看到本宫如此礼重老臣,定会觉得无比欣慰!无妨,本宫不急,就在此等候老太师便好。老太师、白大将军,您二位请自便吧!”
姜舞宁说完,随即便顾自转身,重新走回主位之上,撩袍坐下后,伸手端起茶盏,低头细细品了起来。
白太师几番欲要开口都被姜舞宁先一步打断,到最后,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而且,姜舞宁虽然鬼话连篇,但有一件事儿她却没有说谎。
那就是,时辰确实不早了,他们也的确应该收拾整理,准备去上早朝了。
“父亲,您看这……”白千领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太师,眼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去吧,先去收拾一下,不能耽误了上早朝!”白太师面沉似水,却又无可奈何,眼下,他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看着白太师和白大将军这父子二人,皆是一脸愤愤不平的各自回屋收拾整装,姜舞宁不禁有些窃喜的勾了勾嘴角。
她一面品茶,一面抬头看了看堂下那一地的狼藉,随口吩咐道。
“老太师府上的下人,也这么没有眼力价儿吗?你们就没看到这堂下满地的血污,惨不忍睹吗?你们不趁着老太师离开的时候赶紧给清理了,难不成,还要等着老太师出来,继续触他老人家的眉头?”
兰莫辞听到姜舞宁这样说,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
姜舞宁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忘了,那满地的狼藉,全都是拜她所赐!
“兰先生,一会儿本宫要与老太师和白大将军一同上朝。您且先回去,也跟舅父说一下昨夜发生之事,好让他老人家安心。”
“好,那在下便先行告辞。”
这场好戏,兰莫辞也算是看得有始有终。现下已然无事,他也该去向李祁阳报个信,顺便将昨夜发生的趣事,说给他听听。
临近五更末,姜舞宁还真的与白太师父子二人携手揽腕,一同步入朝堂。
无论白太师和白千领面上的表情有多尴尬,姜舞宁都全然不放在心上,而且,一路上,她有说有笑,乍看上去,确是一副相聊甚欢的模样。
同一时间,等候朝议的官员,全都被眼前所见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
满朝文武皆感叹,不知是什么世道,还真是见鬼容易,可是,见姜舞宁对着白家父子二人和颜悦色却难如登天!
这其中,最为震惊的,便是辅国奉亲王!
奉亲王眼睁睁的看着,姜舞宁扶着白老太师的手臂,二人并肩走入大殿,那副亲密熟络的模样,险些没把他的心脏吓得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皇上临朝后,见到姜舞宁与白家父子这副有来有往、言语投机的样子,也着实被惊的愣住了。
不过很快,皇上便满心欢喜、神情愉悦的开始议政。
可是今儿个,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有事起奏,执事太监照例询问过一遍后,整个朝堂还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倒不是因为,普天之下真的已经海晏河清,四海升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