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4)
一旁的盛景初闻言呛了呛,重重地咳了好几声，一向冷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慌乱。
既使心里不爽，脸上还是得淡定,一定得淡定，不能影响他的形象。
盛景初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一大一小的身边坐下,盛景初牵起了一抹自认很亲切的笑容：“刚刚,好像提到爸爸了？”
盛末瞥了他一眼，眉心立马皱起,摇头道：“爸爸，笑得难看。”
满脸嫌弃。
戚蓓蓓“卟哧”一声笑出了声，顺着盛末的视线看去，眼里都是笑意，提醒道：“盛景初盛景初,笑容收一收,这过了啊,太吓人了。”
盛景初抿了抿唇，冷淡的视线扫了他们一圈，平时整天说他脸上没有笑容,这会儿他主动示好，居然还嫌他笑得难看。
果然女人和小孩都是这世界上最难侍候的生物,捉摸不透，偏偏还要努力捉摸。
回归正题，现在距离短了,凑得近了,盛景初自然看到了那幅和记忆深处一模一样的画像。
戚蓓蓓看了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集,都表示有点无语。
盛末自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微乎其微的交流，他眨着大眼睛看着戚蓓蓓，单纯地问：“妈妈，为什么，爸爸，没衣服？”顿了顿，他捂住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爸爸，不爱，穿衣服！”
小孩现在正是说话的兴致时期，盛景初还特别自豪自己的儿子比同龄的要聪明许多，不旦比人家早会说话，而且声音还好听！
虽说盛末特别连贯的句子还是不会说，但是单词什么的，会得已经很多。
但这回没想到，平日里他最自豪的点，现在居然给他挖了个巨坑。
盛景初：“……”
听着盛末的话，戚蓓蓓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扶了扶额，见盛景初双手环抱胸腔，眼神幽怨地盯着她看，她心里默然，她怎么知道当年随手玩的东西，现在居然被她儿子翻了出来。
早让他扔了，他又不舍不得，非得留下珍藏，说这是回忆，有空来场回忆杀。
现在何止是回忆杀，简直是被回忆“杀”了。
想了一圈，小孩子小，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嚎他一句：“问什么问，别乱动大人的东西！”
但是，小孩子都是有好奇心的，大人要做的应该是推动他的好奇心，培养他对世界的兴奋，激发他懂得问问题，在盛景初和戚蓓蓓的教育方针里，一直都是这样培养，所以培出盛末这个敢问敢说的性子，更何况，这东西有点特殊，不是那么好说。
既然是自己挖的坑，现在总得填回去。
他们不应该，当他还对世界抱有期待和希望时，无情将这些扼杀。
童年阴影就是这样来的。
所以说，她得解答他的疑问，同时还得施以正确的教育。
总括而言，她太难了。
戚蓓蓓的笑有些苦涩，看着盛末一脸天真的样子，她忽然化笑为哭，没有眼泪的假哭，“哇哇”地哭出声来。
只要有声音，在小孩子的世界里，就是在哭。
盛景初被她弄得愣了愣，满脸讶异的情绪，这怎么突然哭了起来呢？虽然知道这是她的表演，但是他是该安慰呢？还是不该安慰呢？
戚蓓蓓专心地“哭”着，指尖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抽抽噎噎地说：“你爸爸之所以不穿衣服，是因为他，因为他——”
眼睛转了圈，脑子在快速运转，下一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说：“他是大善人！”
盛末和盛景初同款一愣，脑门上印着三个大大的问号，特别是盛景初，他心想：她是跑错片场了吗？还是拿错了剧本了？
戚蓓蓓收敛起她的情绪，开始瞎扯道：“当年妈妈还是一个穷画家，因为没有人给妈妈当模特，妈妈差点没法毕业，幸好碰到你爸爸，你爸爸他甘愿为艺术献身，让我尽情享用，不对，是让我尽情绘画，这才帮了妈妈！至于为什么是不穿衣服的——”
细白的指头落在画上，引领着盛末的视线看去，她说：“末末仔细看看，其实是穿了的，只是妈妈太穷，给爸爸的衣服都是破烂的，因为太破，才看着像是没穿，穿了的！”
盛末呢喃道：“穿了的。”
“嗯嗯，穿了的。”戚蓓蓓朝盛景初挤了挤眼睛，眼神里写着“看吧，我厉害吧”。
盛景初微微颌首，正准备举举大姆指，适时给兴她一点有力的支持，大姆指还没来得及抬起——
小奶娃忽然惊喜地“哇”了一声，盛景初手一抖，疑惑地看了过去。
盛末摸摸下巴，激动地说：“不穿衣服，大善人！”语音刚落，他又说：“我也要，大善人！”
语音刚落，就开始扯着自己的衣服，小脚乱蹬，一副要和盛景初同款的样子。
戚蓓蓓连忙阻止他的举动，解释道：“你太小了，长大才能当，长大，懂吗？现在不可以！”
盛末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软软糯糯地问：“长大？”
戚蓓蓓急急点头：“对对对，长大才当。”
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盛末还是乖乖“嗯”了一声，“长大当！”
“没错，你真的太棒了。”鼓励式教育也是亲子教育中重要的一环。
被她这么夸张，小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腮帮子，耳根都有些泛红，笑了几声后抬头，比天边的星辰还要漂亮几分的眼睛看着她，眸光微动，语气坚定：“不穿衣服，长大，当大善人！”
戚蓓蓓深吸了一口气，耳边传来盛景初不小心轻笑出声的声响，她重覆道：“穿衣服！不许不穿！穿衣服才可以！”
盛末茫然地看着她。
她又说：“还有，下次想拿爸妈或者别人的东西时，一定要先问，不能直接拿，知道吗？”
盛末还是一脸听不懂的样子，愣怔地看她。
她可不想因为这事，给他儿子留下什么奇怪的目标或者想法，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盛景初，压着嗓音地说：“盛景初，你不是说交给你的吗？快给我解决，别把我儿子给教坏了！”
盛景初眨了眨眼睛，视线在他们母子之间流动，半晌，他重覆道：“对，妈妈说的都对。”
戚蓓蓓：“……”这人还挺会避重就轻的嘛，他这样说话，她完全没有毛病可挑啊。
似是发现了戚蓓蓓情绪的郁闷，盛景初叹了口气，一把将小娃娃抱在怀里，哄着说：“咱们末末只需要高高兴兴长大就好，反正万大事有爸爸顶着，不够帅气没事，爸爸帅，没有媳妇也没事，爸爸有，穷光蛋不会做生意也没事，爸爸会——”
听着听着，戚蓓蓓不由得打断，“等等，你这是在教孩子呢？还是在夸你自己？我怎么听着都是你在说自己的好呢？”
盛景初让盛末玩着他的手指，他问：“这两者之间有冲突吗？不可以同时进行的吗？”
“当然有啦，你能不能正经点，严肃点！”
盛景初做了个鬼脸，转眼又恢复正常，“我哪有！”
“你就有，你这个自恋狂，当着我面自恋已经算了，现在还想把这个臭毛病教给你儿子吗？”
盛景初抿了抿唇，看向她的神情有些委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不帅吗？我没媳妇吗？我是穷光蛋吗？我不会做生意吗？这显然不是事实啊，我们做人得诚实，有一说一，我帅还不允许我多说几句了？”
“……”这男人竟该死的会说话，让她无话可说。
戚蓓蓓气得哼哼几声，底下传来盛末的笑声，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爸爸、妈妈，吵架，好看。”
戚蓓蓓和盛景初：“……”哪有孩子看到父母吵架这么高兴的？
换个角度想，可能是他们孩子比较特别，思维跳跃得相对厉害一点。
察觉到盛末没有再纠结这事，反倒在他们怀里拱来拱去，玩得不亦乐乎。
戚蓓蓓暗自松了口气，她总算没把孩子教坏，瞪了一眼盛景初，压着声音道：“晚点收拾你。”
盛景初立马将盛末挡在自己身前，“妈妈要打爸爸，末末快保护我！”
“……”有人能把盛景初给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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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戚蓓蓓刚把盛末哄睡，回到房间后盛景初还在洗着澡，浴室里传来沥沥的水声，她随意躺在床上拿着一末书翻着。
忽然注意到什么，摸了下被子。
有点薄。
天开始凉了，是时候换床厚些的被子了。
这样一想，戚蓓蓓快步走到柜子边上，伸手在里面翻着，指尖无意间抚过某个地方，忽然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
往后退了点，借着光看了几眼，只见一样不知名的东西掉得有点深，她只是摸到小小的一角，正想俯身向前，将它掏出看看，身后忽然传来一把声音：“你在那里干嘛？”
戚蓓蓓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站起身来，“我换被子啊，这不在拿被子吗？”
盛景初立马道：“这种事让我来做就好，你坐着吧。”
她刚应了声，盛景初就快步走了上来，站在一旁，她的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平日盛景初也是不让她干粗活的，但是这换不过拿张被子而已，他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视线在他的身上打量了几眼，她拿被子这事，还至于急得赤脚还跑了出来？而且他周身上就只围着一条浴巾而已，急得连衣服都不穿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想起刚刚摸到的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那个东西，才让他这般紧张？
戚蓓蓓抿出一抹笑意，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趁着他不注意一把将他的沿巾拽落，不顾盛景初骤然低沉的气场和涨红的脸色，她身影利落，一把将盛景初挤开，趴在被子堆里努力够着刚才的东西。
指尖握紧，一把抽了出来，怕盛景初手快抢回来，站直后她还特意往边上退了几步。
如她所料，盛景初的脸色很是好看，明明看着很生气，但是颊边的红又不像是气出来的，反倒像是……害羞？
不过，现在可不是和他讨论那举动的时机，她一扯唇角，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说：“藏什么了啊？私房钱还是出轨了？这么紧张的样子太可疑了吧？”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看，“盛景初，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盛景初见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又低头看了一眼周身的处境，浴巾掉在脚边，他沉声道：“戚蓓蓓，你抢东西就算了，不带这样的啊。”
她知不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浴巾被这样拽掉是很没面子的啊！关键是，她拽完就跑，都不带点售后服务的，讨厌。
闻声，戚蓓蓓看了他一眼，顿了几秒，她又飞快地挪开视线，“不好意思啊，我这不就是为了引走你注意力吗？你别放在心上，反正这里也没人。’
盛景初“呵呵”两声，挑了挑眉毛，镇定地说：“你自己拽的浴巾，你自己给我系回去！”
“我不系。”她赌气地说，语音刚落，她转了半个身，给他留下她坚毅的侧颜，她还特意控制着自己的脸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信服力。
盛景初“喔”了一声，语气大有和她鱼死网破的决心：“那我不穿了，凉快。”
语罢，他正面朝她站着，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对他周身上下没有半块布的事实毫不在乎。
戚蓓蓓：“……”果然在斗无赖这事上面，没有人能比得过盛景初。
“一会儿林嫂或者末末来，看到你这模样，糗的是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盛景初：“我锁门了，他们进不来。”默了默，他眯了眯眼睛看着她，舌尖轻舔唇瓣：“你也出不去。”
懒得理他。
戚蓓蓓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东西。
定睛一看，发现这纸页有翻阅的痕迹，而且这样看，与其说这是书，不如说是笔记本，还有便条夹在中间，不过重点自然是封面那几个大字。
看了眼，目光在上面快速流连过后，戚蓓蓓只觉得头顶上多了几只乌鸦飞过，她侧过身来，举起手里的小本本，问盛景初：“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盛景初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闪烁，抬头看着天花板，脚尖在地上划着圈，他小声地说：“这本《如何迅速迷倒女人》的笔记，不关我事，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