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和巧儿同时望过去。
河边有一群妇人正在河边洗衣服，互相打着趣。
“苍庄他娘，你可别再说自己丑了，要论咱们村儿现在第一丑女，非巫家那新媳妇儿莫属了，据说奇丑无比，看过她的人，差点儿隔夜饭都吐出来。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顾惜气得跺脚。
巫家新媳妇儿，不就是说她吗？
背后议论别人，实在太过分了。
她正过去理论，巧儿一把拉住她，一个劲儿朝她摇头，示意不要惹事。
顾惜恨恨，银牙咬得嘎吱作响。
那些妇人没看到背后的顾惜和巧儿，还在继续说着。
“不过啊，我看那新媳妇儿也活不了几日。你们猜，这次，她会怎么死？”
“金木水火土都快凑齐了，还能怎么死？”
“那也不一定。这次冲喜可是成功了，修明也醒了，也许这媳妇儿不用死呢？”
……
顾惜脸都气绿了，再次要冲过去。
巧儿脸露惊恐，不敢出声，拼命把她往反方向拽，不让她过去。
顾惜挣扎了几下，发现力量不及巧儿，又想到自己的任务，决定还是先忍忍。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巧儿才小声对顾惜道，“二丫，你可千万不要太靠近那河边，不干净！”
顾惜眉毛微挑，停下脚步。
她还以为巧儿拦她是怕她跟那些妇人起冲突，看来还另有隐情。
“那么多人都在河边洗衣服，有啥不干净的？”顾惜道。
巧儿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顾惜便又道，“巧儿，你以后也可以来河边洗衣服啊，就不用老是去井里打水那么麻烦了。”
巧儿听罢，连忙摆手，“我可不敢……”
她沉吟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了，“有一个……就是在河边洗衣服时，掉进水里淹死的……就是在这里……”
顾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是跟巫家新娘有关。
此事她倒是听纸婆子说起过。
巧儿继续说，“村里人传言，是河里的水鬼找替身。她死的时候，还拼命地想要游回来，最后整个人都是站立着浮在水中，尸身打捞上来的时候，她的脚踝上还有好多淤青的手印。我不敢在这河边洗衣服，你看她们，都是成群结队，没有人敢单独来。”
顾惜听罢也瘆得慌。
她眺望河岸，“这河滩坡度挺缓，掉下去应该不至于会淹死吧？”
巧儿道，“这边是挺缓的，那边有一段区域很深。”说话间，她还伸手指向那个位置。
顾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恰好有一名妇人在用力地搓着衣服。
在顾惜朝那里看过去的时候，那妇人似乎有所察觉，回过头来，与顾惜四目相对，朝着顾惜诡异一笑。
这一笑，直接凉到了骨髓……
顾惜恍惚了一瞬。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得有人尖叫。
“啊——有人落水了！”
顾惜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刚才对自己笑的那妇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余下一堆未洗完的衣服，和水里荡漾开的涟漪。
“快救人！”
“王贵家媳妇儿落水了，快来救人！”
岸边的妇人们疯狂地大喊，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下水去救人。甚至还有人远离河岸，惊慌地朝顾惜和巧儿的方向跑来。
巧儿此时也已经吓呆，惊恐地望着水面。
顾惜再也顾不得其他，脑子里已经忘记了恐惧为何物，此时的她只有一个念头——
救人！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河岸边，连衣服和鞋都没脱，一头扎进了水里。
河水不算浑浊，但跟清澈见底也扯不上关系。
水很深，顾惜刚下来，那种脚踩不实的恐惧感就包围住了她。
“咕咕咕……”她略有些慌乱地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努力在周围寻找着刚才落水的妇人。
可是，周围没有人。
她不得不下潜。
越往下潜，越是黑暗，能见度越低。
渐渐的，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忽然，她感觉有一双手从下往上握住了她的脚踝！并且非常用力地将她往下拖拽，还伴随着若有似无的诡异声音:
“快来吧！快来吧……”
顾惜彻底慌了，她胡乱挣扎，但这水中，没有着力点，根本拗不过下方那个力量。
“草率了！”
“我的亿万奖金！没想到进村儿没三天，就要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河底了吗？”
“人家都喊了有水鬼，我咋不听劝呢？”
“系统！系统！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我不想死。”
系统没搭理她。
顾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忽然，她的眼前划过一道金光，一只大手猛然拽住了她，用力将她往上拖。
……
“喂！醒醒！醒醒！”
有人正大力拍打着她的脸颊，痛得她直想骂人。
听这声音，有点儿熟悉，是……
巫元青！
顾惜睁开眼。
巫元青眼里闪着焦急，正垂首望着她，头发上的水滴不断滴落在她的脸上。
“小……叔……咳——”
巫元青见她醒来，眼里的焦急转为愤怒，喝骂道，“你是不是傻，你不会潜水逞什么能！”
顾惜委屈得差点儿哭出来，幸好及时忍不住了。弱弱地辩解道，“我会游泳啊，只是刚才有只手把我往下拽……咳咳……咳……”
她说完，才发现在巫元青身后，还站着不少人，包括巫修明、巫岳盛、村长等人，听得她这话，众人都变了脸色。
巫元青神色也微微有些僵硬。
“二丫，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巫修明关切道。
顾惜尝试着坐起来，感应了一下身体，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
她提起裤角，朝自己脚踝望去，那里有一道淤青，形状类似一个人的手印，隐隐作痛。
众人顺着顾惜的眼神，注意到了那双淤青手印，不少人脸色变得苍白，特别是围观的妇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果然是水鬼！”
“又是水鬼索命！天啊，太可怕了，刚才若不是元青，这小丫头恐怕就上不来了。”
“这可咋办啊？”
……
众人议论纷纷。
巧儿泪眼婆娑地来到巫修明和巫元青面前，道，“二少爷，三少爷，对不起，刚才都怪我没有拦住二少奶奶……”
顾惜正想安慰巧儿，却突然想起之前落水的妇人，立即问道，“之前落水的那个女人呢？救上来了吗？”
众人垂着头。
巫修明声音低沉，“还在打捞……”
顾惜只感觉心脏被重锤了一下。
这意思是，那个女人，绝无生还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