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商船客房的床上,略显狭窄的空间有些压抑。
看着窗外不断向后流逝的树木,槐楸榆柳松柏桑,沿着官道密集遍布。树下杂草丛生,竞相生长。
却遮不住后方那一片绿油油的秧田。田边杜鹃水仙先迎春,玉兰木棉再报春,姹紫嫣红的野花甚是争奇斗艳。
二月二龙抬头刚过几天,就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暖风吹过,秧苗在水中不断地摇曳,荡出一圈圈的波纹,格外好看。
贾琼也是有些无语,更有些惭愧,身体还是太过瘦弱,日后读完书还是需要经常锻炼。
自己站在船头,穿的还比较厚实,却扛不住这二月春风,只觉春寒料峭。
然而田间地头,那些忙碌的人们只穿着单衣薄衫,袖子裤脚挽的老高,虽然是为了防水,但是看着他们不断用毛巾衣袖,擦拭着自己的额头,就知道他们不断的在流汗。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想着现在略好的生活,感慨万千。
贾琼看着一路向后移动的景色,明白这是自己的转折点。以后的生活将和之前截然不同!以往的悲苦都已流逝,就像这风景一样走向身后,慢慢远去。
只要自己砥砺前行,闯过各种难关,文拜金銮,那么付出就是值得的。
又行几日,终于到了东昌府,沈珫现为东昌府知府。
运河港口就在府城西门,与薛家掌柜李祥告别,李祥原是京中掌柜。
李祥与周瑞家的一样,他们的妻子都是从王家出来的陪房。而这李祥长期在神京与金陵两地跑,所以比较相熟。
这次南下也是亲自押送一批货物而去,货物贵重,不想让外人随船。
若不是贾琼是贾家人,且薛家现在的掌家人,薛王氏的姐姐让周瑞家的亲自打招呼,还不一定上的了船。
既然人家给了面子,不管给了谁的面子,那么贾琼必然要承这份情,不大却又必须得有。
下得商船,独自行进在府城里,城内的治安尚算可以,然卫生嘛,却不尽如意,至少比不上神京,比后世更是不如。
街上行人冲冲,街角杂乱,甚至看到几人随地解手,而公共茅厕就在其身旁十多步左右。
现在主干道一路向东,古代县衙基本都在县城的最中央,所以也不虞迷路,一路向行。又与路人简单确认,来到了县衙门口。
左右两只大石雕刻而成獬豸,如狮子,又像麒麟。正龇牙弄嘴,身体歪斜的看着前方。
门前空旷,门前有一走廊,横贯东西,杆栏围靠。一侧架有一鼓,鼓下双锤相交,想必就是鸣冤鼓。
门下站一衙役,身材不算高大,又面庞清瘦,嘴上留有一撇胡须,眼睛四处乱看,手中执一木棒,。
衙役见贾琼信步走至面前,仪表堂堂又锦衣玉服,虽看着像外来人,但当是富贵人家子弟。
眼睛三眨两转悠,显得颇为事故,愣了两息说道:
“你是哪家的娃娃,为何来府衙。”
贾琼见衙役问话,遂拱手行了一士子礼。说道:“这位差役大哥,小弟乃京城人事,东昌府府尊乃我师伯,其公子乃在下同门师兄。今日特从神京来此拜会,还请差役大哥通传一二。”
说完,又是拱手一礼。
衙役听完,随即愣了下,眼中露出了一丝庆幸的神色,随即又狐疑的看向贾琼。
说道:“你说你是大人师侄,可以拜帖。”
贾琼听这话倒是一愣,拜帖他还真未准备,虽然见贾代儒准备过一次,但是他真没这个习惯,每次去什么地方都是与门房说一下,然后直接放行。
前世也只是做个登记,或者打个电话,不论前世今生还真没用过。
心中略一思考,先试着让这衙役通报,实在不行再给些银钱,毕竟自己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来之前将贾珠当初给予的一千两给了母亲八百两,自己留了两百量以作应急,三张五十两的通兑,外加几块银锭和散碎银子。
若是因为这种小事都需花钱,也太过奢靡了,不是给不起,是穷怕了。
思毕,方对着衙役说道:
“差役大哥还请见谅,在下刚刚下船即来此处,尚未来得及准备拜帖。再说小可年龄尚未及冠,又何敢来这县衙胡言乱语,还烦劳通报一声。”
见贾琼说话条理分明,想必是见过世面的,且说话妥帖,当不是假的。看了看贾琼浑不似传说中神京公子的豪爽,撇了撇嘴,随后又正色的说道:“大人今日外出公干,并未在府中。小公子不如找个地方先休息。待大人回来再行过来。”
看着
映入视线的是大门口一堵类似牌坊的屏障墙。墙上雕刻了一只形状如麒麟的怪兽,朝着太阳张大了嘴巴。这是一只传说中的怪兽,叫作犭贪(音同“贪”),它的能量很大,能够吃掉金银财宝。尽管它的四周都是吃不完的金银财宝,但它并不满足,张开大嘴还想吃掉太阳,结果太阳没有被吃掉,自己却掉入了大海之中。显然,这是在告诫官吏们要廉洁从政,不要贪得无厌,否则,其结果就如同这只犭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