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气温只有中午一阵子热,早晚还是凉一些,我身体弱少阳气,小雨小玉暖床的活还在继续。如今暖床不光是她俩,又增加了两人和她俩日夜轮换,只能我没听刘婆子说另外两人叫什么。或许可能说了,正好那会我睡着了没听到。反正我看不到,知道了叫啥也没啥用。又吃了一份肉末,之后便没有了。喂饭的玉瓶收拾碗筷离开,刘婆子和小雨小玉退出床铺,只剩下衙内一人坐在床帮上看我尽管我还想再吃肉,我也清楚不可能再给我了。这位衙内必定是说一不二的人,他已经和我“商量”了多吃一碗,这就是他的底限,我再说吃也不可能答应我。他不是三衙内,不可能无底线的容忍我的任性。再说我和他不熟。我不会像和三衙内相处那样撒娇,要这要那,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直到答应我为止。想想也是哈,三衙内在我面前从来没有坚持过什么原则,我的需要就是他的需要,他不管能不能办到,都会哄我说“没问题”。我很享受那种“哄”。“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衙内的声音响起,说的我一愣一愣的,“我笑了吗?”
我没感觉我笑了,我指挥不了我的面部皮肤,眼皮都不听我的指挥,我怎么会露出笑容。等等,不会是我已经开始接收面部肌肉了吧?在我想入非非之时,更大的触感吓的我一动不敢动,唯恐被衙内发现我醒了。是衙内伸手抚摸我的脸,我竟然能感觉到了他的手指在磨蹭我的脸颊。这期间他还自言自语:“我就当你醒了吧。”
“张宏宾说你神魂已经归位,醒来是早晚的事。说的容易实现难,这一觉你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醒来。”
停顿下,手指也停住。“不管是多长时间吧,总归是一步步好起来了。”
说这句时不清楚他是不是眼神放空,声音听着是很空洞的感觉,仿佛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我也不清楚我大脑里怎么蹦出来这样的认识。“张宏宾说多亏你有元神保护,才能元神出窍,躲过巫术那一劫。换做常人遭遇你这种情况,救不救的活先不说了,光神魂归为这一项,三五载能不能醒不过来都为未可知。你能这么快的时间内魂魄归体,已经非常快了。”
又是一阵沉默,配合沉默是寂静的房间,不说掉根针都听的见,至少没有任何人发出声响,包括重一些的呼吸声。“唉!”
叹口气非常轻,不是我的听力灵敏,估计都察觉不到。他的手指又开始摩挲我的脸颊……“多希望你能听见我说话。”
我可不希望。我不希望他晓得我能听的见他说话。我和他没有那么亲近,我不喜欢我和他这样的相处方式。他对我说了这一通后好像没有别的话了,除了手指以外再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也不走,就这样一直坐着,坐的我心烦意乱。在我恢复狐狸精的本事之前,我都要被他关在这深宅大院里吗?我要委身于他吗?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暗淡无光的前途。诚然他不是林翰林那样的人,他不会强迫我,可他所作所为比强迫我还严酷,我没有选择。我真的是从狼窝到了虎窝,好的是吃喝改善了,一样的是命运都一样。我突然感到很落寞,我是不是和梁人八字不合啊,来一趟梁城遭遇到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不是我的命运平白无故把我牵涉其中,还动不动深陷泥潭。“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哪里疼?”
声音里带着关心和焦急,如同真正的亲人一样。不对的人说对的话,再是甜言蜜语我也视为砒霜,就是那句“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我无法和他产生共鸣。这次他没有慌乱的喊刘婆子,而是盯着我的脸凝视,在确认我什么状况也没有时,发出重重的出气声,人又重新放松起来。我竟不知他能这样紧张我,我和他真的熟到这种地步了?“我想是成为洞察你需求的人。这样也好……照顾你。”
“照顾你”之前拉的缝隙不小。我是真的弄不懂,他怎么会依恋我。对,就是“依恋”。从他说的短短几句话里,我感觉出来的是他对我的依恋。我和他不熟悉,没有交往过,甚至到此时一句话都不曾说过,他哪里来的“依恋”?我莫名其妙。还有那个什么张宏宾。我回想起来他刚说的话,张宏宾莫非就是刘婆子说的“张仙人”?还有还有那个什么巫术。我中了巫术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魂魄离体我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可那是我狐狸精的状态啊,我逃出了困我的宿主,哪是他说那个张宏宾说的什么“元神护体”,没有的事。我自己的情况我还是清楚的。张宏宾能看出来我神魂离体,看不出我是狐狸精,已经是目前我遇到法术最高的人了。这我就放心了。我狐狸精的身份不会被揭穿。“怎么又笑了?是这会好点了是吗?”
切,没完没了了,他怎么还不走!我撵不走他,又不能阻止他说话,刚刚想通的好心情又被他破坏。“噫,又皱眉头,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我的想法和我的面部表情连在一起,使他随时能洞察我吗?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我之前也不是一个喜怒哀乐行于表面的人啊。我不是三岁的娃娃,我是百年的狐狸精。“哈哈哈……”他笑的莫名其妙。“真是个小孩子,喜形于色,怪不得刘婆子能体察到你要做什么,就是我看了这一会儿,也能看的出你的喜怒哀乐。”
一阵沉默……“这样很好,你这样很好,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喜形于色不容易,我要你这样。”
有病吧!不过是看了我一会儿的功夫,便自以为是的认为了解我了。等我能显出狐狸精原形的时候,让你好好了解了解,看不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