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包括许司令员在内,所有从小前指来的人都在侦察连吃饭,由于初来乍到,郑保国又跑到机关中灶死皮赖脸地又给这个连要了两个菜。八一中文w八ww.回来后对这个连的连长说:“我这次脸丢大了,人家炊事班的小班长都说,咱们这次让越南小鬼子占了便宜,不配吃他们做的菜,你们在这儿可得给我争气,再不能出岔子了。”弄的从连长到士兵个个都愤愤然,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两个越南人好找回点儿面子。
饭毕,大家一起回小前指,郑保国放着自己的吉普不坐,跑到吴放歌他们这辆车上来了东来西扯,眼睛直往吴放歌身上瞟,最后引出话题来,半开玩笑地说:“小吴,有没有兴趣到侦察营来呀。”
其实经6参谋提醒,吴放歌早就知道郑保国有这种想法,自己脑子里也在不断的想这个问题。这次因为周锡卿的事恐怕是把姜道富上尉得罪到底了,回去的日子恐怕更加的难熬,可是侦察营也绝对不是个能待人的地方,因为根据前世的记忆,几天后,越南特工再次突击,成功地炸毁了我军一台进口的炮侦雷达,整个军界都为之震动,视为奇耻大辱,最后派出军区特侦大队与越南特工斗法,同时各部也纷纷组织突击队对越南进行报复性战术袭击,虽然战果显赫,也打击了越南特工的嚣张气焰,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时候调去侦察营,一条腿就已经迈进了棺材。虽然现在重生了,可心态和社会经验却还是四十岁的人,那种血气方刚,以为自己拿一把冲锋枪就能横扫天下凶顽的年轻血质早已不在。吴放歌现在最想的就能立刻返回二十年后去,和林婷过小日子,就算回不去,也可以在熬上若干年和林婷再度相遇,平平淡淡才是真,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其实比什么都强啊。可现在是两难的选择了,回工兵连,以后的日子很难熬,去侦察营,又前途未卜。正犯难的时候,6参谋适时的插嘴说:“胖鹅,人家小吴还有几个月就退伍了,你还把人家往你那火焰山那儿拉?”
胖鹅鼓着眼睛说:“我那儿怎么了?待遇好,福利好,入党提干转志愿兵比例高就不说了,就算退伍,就凭着侦察营这块牌子也能找个好工作。八一中文文8中1一z网w.c一o一m中再说了,我问小吴呢,你插什么嘴啊。”
吴放歌一看话头又被引向了自己,自己再不说话,显的不那么合适,可这一次又到了一个人生十字路口的选择,昨天自己算是已经选错了一次,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一次可不能再选错了。
见吴放歌半天不说话,郑保国催促道:“小吴,给个话儿啊,只要你开口,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我呢,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管你怎么选择,大家以后都还是朋友嘛。”
吴放歌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刚才6参谋也说了,我就快退伍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我已经当了三年兵了,今年是第四年,已经是期服役了,就想能熬过这几个月。不过呢,作为一个现役士兵,最主要的还是服从组织安排,组织上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到底是有几分圆滑的机关干部,方方面面话都说到了,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没有得罪人。
胖鹅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道:“你这个家伙,这么一说,我要是调你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回不了家,我可就作孽了。行了,这事儿我不提了。”说完还善意地拍了拍吴放歌的肩膀。
到底是二十年前,又兼着是军人,人心质朴,还算比较好说话。
回到小前指,6参谋对吴放歌说:“许司令员交待了,你这几天先跟我一起住,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去。”
吴放歌见周围没人了,就问:“那我们连的周锡卿怎么处理?”
6参谋皱眉说:“他可麻烦了,可能要判刑。你们那个连长指导员也免不了受处分。”
吴放歌哑然,自己重生才二十四个小时,就经历了这么一大摊子事,毁了一个三等功臣的一辈子,让两个侦察兵挨了自己人的枪子儿,若干人的人生轨迹也因为自己而改变,真是罪孽呀。八一中文w网w八w文.八81八zw一.网c文om中真是损人不利己。
6昊参谋的宿舍不像个军人宿舍,被子叠的松松垮垮,还有一个竹制简约书架,密密麻麻的都摆满了,整个房间看上去到像是一个教师的书房。
6参谋笑着对吴放歌说:“让你见笑了。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算不上是军人,我是从大学直接特招入伍的,训练了一个星期就军装了。”
吴放歌也笑着说:“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呢。”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替这些骄子们心酸,因为他知道到了二十年后,大学生都退化成‘蚁族’了。
6昊说:“啥骄子呀,专业的过,谁让我学的是东南亚语系呢。”
吴放歌搞不懂6昊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东南亚语系作为专业,也不想去深究,毕竟他现在自己的麻烦还挺多的,脑子还不够用呢。
6参谋把房门钥匙给了吴放歌一把,又带他去管理科领了两套新的军装以及一些洗漱用具被服,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小前指机关开会,吴放歌无事可做,正在6参谋宿舍里呆想事,珍珍又来叫他去卫生所换药。
到了卫生所,卫艳劈头就是一顿数落“为什么不来按时换药?依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体”林林总总在整个换药期间就没停过嘴,最后特地叮嘱,下午还得来啊。
换完药,卫生所又来了其他病人,卫艳去照顾。珍珍给他倒了一杯水,数了几颗药出来说:“卫所长让我监督你吃药。”
吴放歌把药吃了,然后对珍珍说:“你让卫姐把药一次性开给我行不?我回去吃。”
珍珍说:“不行,卫所长说你们这些人依仗着年轻身体好,从来都不按时吃药的。”
吴放歌无语,又坐了一会儿,告辞回6参谋宿舍,路上遇到6参谋急匆匆的过来,埋怨道:“你上哪儿去了?许司令员找你呢,让你也参加会议。”
吴放歌一听就知道又有事儿了,不然机关开会和一个基层连队的兵怎么扯得上关系?
到了会议室,许司令员就向大家正式介绍了吴放歌,把他大肆表扬了一番,说他‘只身勇斗越南特工’是那晚行动的唯一亮点。
吴放歌虽然觉得自己其实受之有愧,可现在的局势是不进则退,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随后许司令员又宣布了几件事情:
第一,现在小前指机关作风太懒散,而形势又有危险,所以从即日起,机关的所有人员每天都必须抽两个小时,集中进行军事训练;
第二,机关要精简人员,充实基层连队。这里面就包括了机关的两个公务员。
第三,吴放歌暂时留在小前指继续配合保卫处调查周锡卿枪击侦察兵的事件,期间代理公务员并且担任机关军事训练的教员。
当许司令员宣布完之后,吴放歌又感觉到了几股仇恨的目光投向自己,正是那两个被宣布下连的公务员。吴放歌知道自己又得罪人了。在机关当公务员多舒服啊,又和领导走的近,有点什么好处都先占着,现在下了连,可有罪受了,一两年没军训,又是在战区,真是蜜罐子掉进苦水里啊。
下来后,6参谋笑着对吴放歌说:“怎么样?这个安排你还满意吧。”
吴放歌试探地问道:“难道是你……”
6参谋摆手说:“不不不……不是我,是刘干事。他看了你们的案子,怕你回去后被报复,说看不惯好人遭罪,你找个机会谢谢他吧。”
吴放歌一时间挺感动的,这个刘干事其实也是昨天才认识的,两人除了公事上的对话,私下都没聊上几句,结果人家不吭声儿就解决了自己的大难题,是该好好的谢谢才行。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个刘干事也真够精明的,硬是把自己的面临的问题看了一个透彻。想想这些,脊梁骨又有点寒。
6参谋没看出他的心里活动,只顾自己又说:“你以后啊,就好好在小前指好好干,我估摸着差不多就可以在这里待到退伍了,不过你的编制还在工兵连,不算是正式调过来,还有教员的事儿别太认真,机关干部没个好动的。”
这个结果虽然意外,却让人满意,离家的路似乎又近了一些。
吃过了午饭,那两个被派下连的公务员就过来领着吴放歌交待工作,其实主要就是打扫几个主要领导:司令员、政委、参谋长、政治处主任的办公室,还有就是学校的走廊,平时会议掺掺开水什么的,并不复杂,但是规矩也很多,比如不能碰办公桌上的东西等等。那两个公务员虽然对于自己被派下连队多少有点迁怒于吴放歌,言语间也没什么恭敬可言,像训新兵一样把他教训了两个多小时。但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藏私——毕竟是年轻的小伙子,又是军人,还算是耿直。
被两个公务员教训完,吴放歌想起卫艳还让他下午到卫生所去换药呢,于是又匆匆赶到卫生所,卫艳嫌他来迟,又训几句,换药后又被她抓公差,搬箱子抬桌子的忙了一阵子。晚饭后,珍珍送药来,6参谋见了,免不得开上几句善意的暧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