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城楼高有三丈,宽得望不到边际,巍峨的城墙上整齐地悬挂着一颗颗虽死犹生的人头,一双双圆睁欲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恍若在欢呼雀跃。
楚砚辞第一反应,跑!现在就跑!不能犹豫!
可一回头,身后的退路被大雾弥漫,脚下的路正在一点点崩塌,再往下看便是万丈深渊,底下好似是一条血河,殷红的颜色泛着阴森的鼓泡,泡沫破散见得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不得已他只能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那座古老且阴森的城楼前,浓雾极速而来却悻悻而止,似遇到了什么惧怕的东西,在距离城楼一丈处停下。
身后是诡异的浓雾,脚下是阴森的血河,头顶虚无望不到边界,面前是这令人生寒的城楼,楚砚辞尝试着御剑飞到上空寻找出路,却不想好似掉进了无底洞,无论他如何向上都摸不到边境。
好似有一只大手,斩断了所有退路,只为推着他进那座死气沉沉的城楼。
城门好像尘封数年,上面灰尘密布却遮不住高屹深红下的压迫,楚砚辞眸光深沉,性感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盯着那一张张逝去的脸,驻足在原地迟迟没有进城。
“进去吧!本尊倒是要看看,是何方妖孽如此不知死活!”佘子衿像炸了毛的公鸡,就差冲出来决一死战。
楚砚辞却没有因此轻举妄动,他依然没有动作,而是与佘子衿建立神识沟通反问他:“佘兄修为恢复几成了?”
佘子衿一时哑然,其实他修为只恢复了三成……
之前被紫雷追着劈,为了自保耗费了不少灵力,后来又舍弃了肉身,只保留下神魂的他早已今夕不同往日。
整日里说自己多厉害多厉害,其实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那……不进去我们也走不了啊……进去看看呗,万一出口就在城里了呢。”佘子衿心虚地笑了笑。
楚砚辞没有言语,他放开神识小心翼翼探向城里,却不想刚一入城门便被另一道强大的念力给打了回来,剧烈的疼痛直袭面门,楚砚辞当即疼得青了脸。
“砚辞!你还好吗?”
“无碍。”楚砚辞轻扶着额头,低声答了一句。
片刻后,待痛楚减轻了一些,楚砚辞缓缓直起了脊背,这次他不再犹豫,直接走向城楼,眼神坚定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城门。
师父说,进这城楼他可能会死。
可他却觉得,这座城楼好像一直在等他。
就好像上天注定一样,仿佛有一种羁绊,在拉着他进去。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阵死气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呛人的血腥味直冲鼻腔,直教人反胃作呕,楚砚辞屏息凝神,脚也不停的继续前进。
一进去才发现,这城楼内竟与人间一般无二,有喝酒的酒坊,喝茶的茶肆,娱乐的赌场,卖布的衣坊,还有客栈、典当行、古玩店、香烛铺、酒楼、画舫、杂货铺,各种各样的铺子数不胜数。
可偏偏本该热闹非凡的街道却空无一人,街道上是随处可见的湿润血迹,就好像刚刚被土匪洗劫了一般。
楚砚辞环视四周,未感应到特殊的气息,于是继续向前,眺望远方,不远处乃是一座巍峨的皇城。
御剑而起,几息之间进了宫门,红墙黄瓦,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一座座挺拔的高山屹立不倒,环绕四周,又个个极尽庄严。
正当他四下打量时,正殿内传来一声瓷器落地的清脆声,楚砚辞目光一凌,手握砚岺剑提步上前。
殿内金碧辉煌,多根红色巨柱陈列在两旁,栩栩如生的金龙盘旋而上,似要冲破这金顶扶摇而上。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罗列于紫檀桌上,这阵仗似是要宴宾迎客。
而在那无比尊贵,黄金玉石盘镀的龙椅上,正躺着一身穿黄金盔甲,黑靴紧缚的男子。
他手拿金樽玉杯,另一只手抵于额前,缕缕青丝缓缓而下遮住了那双微阖的锐眸,似是已经宿醉,手中杯微微倾倒,琼浆玉露悄然流淌濡湿了地面。
‘咔嚓’一声,杯盏脱手落地,男人惊醒,浑浑噩噩起身拿起一旁备好的杯子再倒一盏酒,顺势又躺了下来。
然后不一会杯盏再次落地,不知相同的画面重复了多少次,直到再也摸不到多余的杯盏他这才起身,神情恍惚地看向楚砚辞,倏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