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深知自己保命无望,绝望地松开莫池虞的衣角踉跄着向后坐去,表情还来不及变化,骨鞭便扫过了他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花草。
大仇终于得报,可莫池虞却感觉不到快乐,他迷茫地望着地上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
站在宫墙上眺望远方,黑压压的天空下早已没有了往日里的繁荣,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骸骨,这是他曾经用生命捍卫的地方,如今却被他亲手毁了,他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莫池虞自嘲一笑,捡起一旁的剑要自刎,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拦住,侧眸一看,正是那不知其貌的神秘人。
“怎么?想过河拆桥?”
“是你……”
“很意外?”面具下的鹰眸危险地眯了眯,冷哼一声甩起一袖风,莫池虞手上的剑顷刻间化作一缕烟灰,“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莫池虞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错愕了一瞬,转而苍白一笑,如今他竟连寻死的资格都没有。
罢了……
懒散地躺到宫墙上,眯着眼睛望向天边的太阳,紧绷了许久的身体在阳光的照耀下终于得到些许放松,无所谓道:“不是想要我的灵魂吗,那便取吧。”
“没错,我是想要你的灵魂,不过不是取出来,而是……”说到这神秘人故意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的灵魂永生。”
莫池虞眉头微蹙,心中隐隐不安,“你想干什么?”
“难得遇见一个心甘情愿的,我又怎么舍得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呢。”
神秘人阴恻恻地望着莫池虞笑了,那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里满是精光,以及阴谋得逞后的疯狂,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莫池虞感觉脊背莫名发凉。
来不及弄清楚神秘人想干什么,大脑忽的一片混沌,眼前的人影逐渐虚晃,他两眼一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神秘人的身影,就连城中倒地的尸体也没了踪影,莫池虞走遍了皇城,竟连一个人影也不曾寻到,世界静悄悄的,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心中无比惊慌,比杀了他还要让他崩溃无助。
他尝试着出城,打开城门的那一瞬间却见到城墙上挂满了人头,定睛一看,老幼妇孺全是城中已故百姓,他们张着大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仿佛在饱受煎熬。
尖叫声震耳欲聋,莫池虞感觉身体如凌迟般痛楚,浑身失了力气难以前行,唯有后退尖叫声方才停止,而在他远离之后城门就像有意识般自动阖上。
他出不去这道城门,反复试了几次都无果。
曾以为封住自己的听觉不去听这些刺耳的声音便可出城,然而没用,无论他听得到听不到,身体上的痛楚都不会消失。
后来他尝试自杀,可每当他有这个念头时,便天降怨魂将他缠绕,动不得跑不得,像个木桩子似的无法挣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日复一日每天都只有他一个人,这样的日子让他几近癫狂,唯有走进阿祯以前居住的太辰宫时莫池虞才会稍稍冷静一些。
刚开始他不明白那个神秘人留他一条命的意图,直到某一天,百鬼夜行,将他生吞活剥,喝他的血抽他的筋时他才明白,他只是个替人受过的容器。
身体酥麻失去知觉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就要解脱,恍惚间看到他的阿祯在对他招手,莫池虞释然地阖上了双眼,却不想容器始终是容器,他的身体早已不归他自己所有。
断肢重生五脏归位,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莫池虞终于理解了神秘人那句不死不灭灵魂永驻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