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翎才不信他的鬼话,她可忘不了那日这厮一口一个‘阿翎’唤得可是清楚,当日不曾细想,如今想来,自己分明是被摆了一道!
温翎没好气地扯回自己的衣摆,很是憋屈地瞪着他,“走吧!再不去天该亮了!”
男人低眉搭睫乖顺点头,即使被凶了也不敢吭声,毕竟这事儿是他理亏。
他牵住温翎的手,然后在她身上贴了一道隐身符,趁着夜色翻过一道道高墙潜入了邯阳皇帝平日里处理政务的紫阳宫。
此时的皇帝正在处理奏折,温翎与楚砚辞收敛气息小心凑了过去,老皇帝一介肉体凡胎自然察觉不到什么,还在专心批改奏章。
两人在旁看了一会儿,奏折之上均是一些国家政务,并没有看到有关琉桑的消息。
此时正是琉桑大疫之时,各个国度应该都会对其有所关注,以此谋划利益,刚刚与之交战的邯阳更是不该如此漠视才对。
老皇帝越是表现得不关心,这嫌疑就越大。
温翎和楚砚辞耐着性子在旁边守着,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天快亮的时候老皇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温翎与楚砚辞赶紧跟上。
结果老皇帝只是遣退下人,孤身一人回了寝宫,竟是回房休息去了!温翎原以为还能发现什么,却不想空欢喜一场……她有些气馁地皱了眉。
楚砚辞却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他凝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要知道身为皇帝即使就寝屋内也得有下人在旁守着,伺候皇帝中途起夜或者防止皇帝口渴又或者有什么别的吩咐,老皇帝将下人遣退到外面说明他有什么秘密不想被旁人知道。
这么说,皇帝的寝殿里有猫腻。
“阿翎,我们进去看看。”
“进去?”温翎诧异,“你是说里面有问题?”
楚砚辞并不能肯定,只说:“以防万一,我们进去看看。”
“嗯,好。”
只见一阵诡异的夜风吹过,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飞了过去,守在门口的下人对视一眼,探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异样又规规矩矩站好。
此时的皇帝寝宫内,温翎和楚砚辞看着空荡荡的床均是面色凝重。
他们亲眼看见人进来的,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
“砚辞,四处找一找,应该有暗道。”
男人轻‘嗯’一声,便开始四下摸索。
温翎徘徊在桌案前不停用手扭动着上面的东西,毕竟小说写多了,机关什么的无非就那几样。
她走过桌案,摸过墙壁,转过花瓶,最后目光又回到了老皇帝的床榻之上,她放开神识向床下探去,不多时眼睛一亮。
果然,暗道在老皇帝的床下。
只是这机关到底藏在哪儿?
“阿翎,过来。”楚砚辞似乎发现了什么,朝着温翎招了招手。
温翎快步过去,“怎么了。”
楚砚辞蹲在地上,指着一片雕花,“所谓龙者,五爪为龙,张口吐珠,以示唯我独尊;四爪为蟒,闭口,以示尊上与臣服。阿翎你看,这床塌的雕花是闭口四爪,在皇帝的龙床雕蟒,实乃大不敬,是杀头之罪,匠人岂敢如此马虎,故而我猜测,这是有意为之。”
温翎定睛一瞧,嘿!还真是蟒!
满床的龙形雕花,他竟看出了蟒,这眼力,温翎不得不佩服。
只见数条龙正在云霄之中争夺龙珠,那条蟒也在其中,目标很明显,就是那颗龙珠。
龙珠……这龙珠看着好像比其它的龙珠亮一些。
温翎试探着碰了一下那颗龙珠,不料雕花是假,实则竟镶嵌着一颗真的圆石!
随着温翎的触碰,圆石凹陷,老皇帝的床竟与地面平行而起,四根伸缩木枝支撑着床板四角,露出了下面的玄妙天地。
温翎起身,探头向下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盘旋而下,幽幽烛光不停闪烁,阴森骇人恍若直达地府。
如今看来,就算琉桑瘟疫之事与老皇帝没有关系,这老家伙也一定有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下去看看?”
“嗯。”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一个旋身跳入暗道之中,刚一进去温翎就看到手边有一个突出的暗格,稍加思量便猜到这该是关上暗道的机关。
于是轻轻一按,外面的床便稳稳地落了下来。
“阿翎,躲在我后面。”楚砚辞将温翎小心护在身后,警惕打量四周。
像这种不想被别人发现的地方定然会布下机关,以防他人潜入,而且这是皇族所修的暗道,只会加倍凶险。
他们踏着台阶小心向下,不多时便抵达尽头,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幽深的隧道,放眼望去,明灭的烛火不停闪烁,像幽魂的狂欢在迎接着下一位到访者。
傻子也猜得出来,这条路定然凶险至极,若是普通人至此定然九死一生,可来到这儿的是两位出窍期修士,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温翎与楚砚辞在周身施下结界,然后御剑而起,就这么大摇大摆往前走。
不出意料的,他们触动了机关,带毒的箭矢落雨般射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毒蛇、剑刃、地刺,以及燃烧的焰火。
可惜,温翎和楚砚辞连根汗毛也没伤到。
待走过那条危险的路,温翎回头看,看清楚身后的狼藉后不禁摇头咂舌,真刺激!古代人的智慧果真不是盖的!
她慢条斯理一挥手,一地的残骸梦幻般消失不见,毕竟老皇帝一会儿还得出去,万万不能将老人家吓到了,况且实在是没必要打草惊蛇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处理好一切温翎与楚砚辞继续前行,走了不一会儿,脚下的路一分为二,一条向左一条向右,也不知老皇帝去了哪边。
温翎再次放开神识想探一探老皇帝的行踪,不想却看到了令她头皮发麻的一幕。
在她的左手边,尽头处关押着数不清的男男女女,似乎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跑,铁质的钩子残忍地穿过他们的琵琶骨将他们串联在一起,他们动不得跑不掉,一个个坐在墙边面如死灰。
最为残忍的是,有的人受不住已经没了声息,却仍像标本一样被固定在钩子上。
温翎看着这一切心中极为不是滋味,又联想起琉桑惨状,对皇室的愤怒在这一刻达到顶点,可下一秒她又像丢了魂魄般定在当场。
因为,她看到……她看到了珍漪草。
隔壁的房间里是尸骨残骸堆成的小山,在那小山之上长着几棵珍漪草,数以万计的根茎无限蔓延,密密麻麻穿连在尸骨之间,粉色的小花吮吸着尸体的养分开得正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