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温烨州他们之前温翎得先将安晓笙以及青虚笛里的百姓安置好,距离七日之约还有几日,温翎和楚砚辞寻了一片避世佳境。
她与楚砚辞利用自身优势为百姓们伐木、盖房、犁地、挖井,保证百姓们的基本生活条件,至于其它,温翎留下了不少书册,他们都可以学。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团结就不惧风雨,温翎相信,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他们定比常人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离开的时候,承载着两千余人往后余生的村落已初具规模,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他们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却在这一刻亲如一家,脸上个个洋溢着重生的喜悦。
站在半空中俯瞰大地时,温翎大概懂了为什么有人愿意冒着危险去当英雄。
比如她那个世界里的消防员、缉毒警、白衣天使……遇到大灾大难第一个奋不顾身,她之前曾笑着质疑,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傻子,多半是被上司下了死命令逼不得已,又或者舍不得自己的铁饭碗。
生活所迫罢了。
可如今设身处地,当见证过死亡,再看着一个个自己亲手挽救的鲜活生命笑着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温翎突然就顿悟了。
没人想当英雄,多的是愿意当英雄的人。
缥缈的天空中,温翎以手撑头躺在青虚笛上,神情淡然了许多,“琉桑那边有其他修士相助,恢复过来只是时间问题,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自己研制出解药了,至于邯阳这边……”
她掀起眼皮看楚砚辞,“我去安置安晓笙,你再跑一趟皇城,用你的乐翳给老皇帝编个梦呗。”
“编什么?”
“他杀了那么多人,合该遭报应,他不是与鬼修合作吗,那你就用鬼修的方式给他多长长记性,免得他又作妖。”说到这温翎撇了撇嘴,不满嘟囔,“就这也算便宜他了,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的好日子早便到头了。”
“嗯……”楚砚辞纵容一笑,“我们家阿翎真是人美心善,主意也佳,只是我舍不得与阿翎分离怎么办?”
温翎无语瞪他,“你管三两日叫分离?”
“当然。”楚砚辞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常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阿翎三日不见便是九秋,九年不见,我怕是会相思成疾。”
“……”神经病!
温翎敷衍地咧了咧嘴,白了他一眼不搭腔。
楚砚辞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作罢,正了神色忧思道:“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几日,不许轻举妄动。”
“轻举妄动?比我厉害的我躲还来不及,没我厉害的又不招惹我,我倒是想轻举妄动,谁给我这个机会?”
温翎阖上双眼享受着短暂的日光浴,惬意嘟囔道:“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快去快回,到时候清坞宗下的城镇见。”
“……”
自家的媳妇,合该如此娇纵。
……
时隔七日,温翎准时来到安晓笙家门前,来时她还在思考着该带安晓笙去哪儿,是寻个深山老林,还是寻一处避世桃源,似乎都不错,思来想去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温翎抬一抬手结界应声而碎,刚想唤一声‘安公子’,可一推开门看到眼前的一幕温翎不由哑然失声。
七日前她留下的吃食纹丝未动地放在院中角落已经落了灰,原先紧扣的木门大敞,而安晓笙正安静地靠在院中的篱笆墙上似乎睡着了。
他的皮肤很白,是不含一丝血色的白,比初见那般更加干净,男人轻轻阖着双眸,阳光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眼窝处留下一丛阴影,那身灰色布衣如初见那般一尘不染,衣摆自然地垂落在地上,像是在无声亲吻着自己的故土。
明明睡着了,垂在身侧的大手却紧紧地握着,就像在攥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温翎看不见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可莫名的她就是知道他手里是什么。
缓缓垂下眉眼,视线最终停留在他的脚边,一株刚刚破土的绿芽正藏在篱笆下恣意生长,绿油油的在日光下焕发着无限生机,能在毒体身边顽强不屈,真叫人咂舌道奇……
温翎张了张嘴巴,却止于无声,那声‘安公子’最终也没有喊出声。
罢了,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去处吧。
娇娘,晓笙终是去寻你了。
你可看见了?
……
一场大火带走了一切,安晓笙连死了都不能与他的娇娘葬在一起。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奈何桥上,三生石前,轮回道里,他们总会相遇。
温翎带着她的一身焰火悄然离去,正如她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衣摆似灼烫的火在空中鼓瑟,又似坠落的星在空中绽放,温翎坐在青虚笛上吹着风罕见地喝起了酒,这还是二师兄司向殷塞给她的梅子酒,师兄说怕她害口,拿来与她解馋的。
说来这人真是个呆子,连孕妇喝不得酒都不知晓,怪不得寻不到媳妇。
不过这酒倒是真的不错,入口酸甜醇香,绕舌回味竟叫她有些上瘾,这次见了还得多讨些回来才不亏,想着温翎含笑又饮了一口。
饱满红润的唇被酒水浸润得愈发惹火,一滴滴顺着白皙的皓颈淌入衣衫,瞧着那明艳的小脸蛋红扑扑的竟染上几分醉意。
“阿砚说……嗝……不许我睡觉……嗝……我不睡……不睡……我就……眯……眯一会儿……”
酒鬼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在打架,眼见着就要阖上,忽地,脚底莫名一凉,冷嗖嗖的直达天灵盖,温翎猛地打了个冷颤,懵圈地睁开双眼。
低头一瞧,脚下竟生了冰!
冰势还在蔓延,隐隐有将她整个人覆裹的趋势,仔细感受一下,这冰似乎没什么攻击力,就好像单纯是为了冻住她而冻住她。
温翎愣了几秒,待反应过来后恼怒地扔了酒坛子。
混蛋楚砚辞!竟然在她身上下了一睡着身上就结冰的禁咒!
啊啊啊啊!老娘要拿火烧了那个混蛋!
……
远在皇城的楚砚辞感受到禁咒触发重重叹了口气,他的阿翎啊,真是不叫人省心。
说起来都怪这个老皇帝!要不是因为这个老东西,他现在应该抱着他的阿翎在午睡!
既然不让他好过,那谁都别好过了!
这么想着,楚砚辞编织的梦越来越恐怖……越来越阴森……越来越骇人……
今晚的皇帝怕是……
嗯……不可言说,不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