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离愁将温翎锁了五年,五年间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给温翎一次血,他将她当成宠物来养,这些年温翎也曲折了所有的傲骨,表现得极为听话。
见她听话,温离愁便将她带出了那个牢笼,出来后温翎才发觉,自己竟是被关押在水底,她平日里听到的风声,看到的太阳月亮,竟都是假象!
站在岸边远远眺望,本该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此时几近干涸,恍惚间脑海里响起了那句民间常流传的话:
旱魃现世,赤地千里。
这男人将她藏在海底,就是怕突然的干旱引人注目吧,温翎心里恨,可这恨意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压抑在角落,静等爆发。
唯恐大旱,在一个地方他们不能待得太久,温翎寸步不离地跟在温离愁身边,尽心尽力当好忠犬这个角色。
她每日里为他起舞,为他画丹青,为他吹曲。
而温离愁会每日为她束发,为她描眉,为她画唇,时不时地还会让她咬上一口。
有的时候温离愁也会留温翎一人独处,可尽管如此温翎也不敢动逃跑的念头,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是在考验她。
他在等她犯错,犯错了,就有惩罚她的理由了。
而每次她一犯错,那个男人惩罚她的手段就是在一个地方停留许久,久到大地干裂,久到井水枯涸,久到民不聊生,久到死了数不清的人,最后在她苦苦哀求下才会带她离开。
温翎心里很清楚,他享受她求他的样子。
为了不波及那些无辜的百姓,温翎只能选择隐忍。
而近日,温翎又犯错了。
每天夜里,温翎都必须像婢女那般守在温离愁身边,男人在床上睡,而她必须在不远处,某日夜里休息时,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无意识‘唤’了‘阿砚’二字,躺在旁边的温离愁看得真真切切。
于是次日一早这惩罚便来了。
这还是五年来温翎第一次见尚知瑜,哦不,准确来说是见自己的身体,见傀儡尚知瑜。
那具身体上还穿着那身热烈如火的红衣,可抬首低眉间却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尚知瑜像一个木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瞳孔涣散,宛若死人。
温翎含泪轻抚着她的脸庞,却是没有回应。
“翎翎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男人以手撑头靠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看着温翎。
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宛若驯服野兽的那根鞭子,在温翎骨子里留下了抹不去的记忆,只需一声便让温翎回了神,她收敛神色,卑微地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翎翎昨日唤了一个人的名字。”他笑着说。
温翎蹙眉,她又不会说话,怎么会说梦话?
似看出她不相信,温离愁善解人意地朝着天空挥了挥手,于是半空中便现出了温翎的身影。
睡着的女子嘴唇不停动着,虽无声,但温翎看完后还是惊了神,正如男人所说,她在不安地唤‘阿砚’一声接一声。
“看来翎翎很想念他,不如我将他请来可好?”
一听这话,温翎心头一震,她连忙上前,像以往那般抓着他的手臂头摇得像拨浪鼓。
“嗯?翎翎不想让他来?”
温翎着急点头。
男人没有说话,轻轻勾起她胸前垂落的银白发丝,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似在斟酌考虑,温翎紧盯着他,随着他指尖的动作紧张得不敢眨眼。
许久,男人轻轻一笑,“还是让他辛苦走这一趟吧,翎翎说呢?”
紧抓着男人手臂的手无力滑落,温翎失魂落魄地坐到了地上,她从来都知道,这个男人做下的决定,她改变不了。
于是就出现了楚砚辞在茶摊听见的那段对话。
在琉桑国的确实是温翎的身体,但身体里住着的却是没有意识受人操控的尚知瑜。
可楚砚辞不知道这些,当他深夜潜入皇宫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时,多年来的思念成疾在这一刻得到宣泄,他飞也似地跑过去,将尚知瑜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阿翎,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声音哽咽隐忍,藏着爱意藏着委屈。
神情寡淡的尚知瑜没有过多反应,任对方抱着,眼睛里却是闪过一瞬黑芒,于是远在天边的温翎便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一切。
温离愁把玩着温翎的胸前发,笑问她:“翎翎觉得,那个男人爱的是你这副身子,还是你这个人?”
温翎没有听到男人说话,此刻她的目光全被漂浮在半空的画面吸引,那里面可是她的阿砚啊。
男人的眉,男人的眼,男人的鼻梁薄唇,她都思之若狂,她的阿砚瘦了,黑了,也沧桑了许多。
这些年,他一定也不好过吧。
温翎情不自禁抬起手,她想摸一摸那张脸,只是突如其来的头皮揪痛却毫不留情地将她拉回现实,猛然惊醒,侧目望去,温离愁正在危险地看着她,手上正落着几根银丝。
温翎意识到自己失态匆匆垂下眼睫。
“翎翎就这么喜欢他?”
男人的声音明显不悦,可下一秒男人又笑了,“既然翎翎如此在乎,若是看到他与别的女子同塌而眠,相濡以沫,定是会心痛吧。”
温翎眸子微颤,袖下的手陡然收紧。
“哦不。”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转而语气又戏谑了些,“我忘了,翎翎现在没有心,应该不会心痛。”
男人的话犹如一根根利刺,扎在温翎的灵魂上将温翎扎得千疮百孔。
而随着男人声音落下,画面中的尚知瑜被操控着缓缓抬起了手,她回抱住楚砚辞,明媚一笑:“夫君,我也好想你。”
楚砚辞身子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而后欣喜着将尚知瑜抱得更紧了。
目睹一切的温翎眼底暗潮汹涌,紧握的拳头越发用力,力道大到骨节泛白,指甲掐进肉里淌出一滴一滴幽绿的血。
她几乎要抓狂,可尽管如此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温翎垂下了眼帘,只是凑近,将头埋在了温离愁颈间,锋利的牙齿刺穿男人的肌肤,无声宣泄着怒火。
温离愁闷哼一声,便是一连串低笑,“翎翎想要可以直说,我又不是不给,主动是好事儿,不过下次要轻点儿。”
吮吸着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利齿便是又深了些。
如果实力允许,她真的想直接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