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温翎上头,那一定是一个奶凶奶凶叫她姐姐的弟弟。
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温翎可以清晰地嗅到楚砚辞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很奇怪又很好闻的味道,和她兄长身上的完全不一样。
每听他叫一声姐姐,温翎就感觉自己腿软一下。
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妖精!妖精!
“你……”如果她有体温,她的脸现在一定红得厉害,“你先放开我……”
“叫阿砚。”楚砚辞动了动脑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轻轻划过她的脖颈。
温翎身子一僵,感觉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开始发麻,她咬紧下唇没有吭声。
楚砚辞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愣,不由诧异,虽然换了身体,敏感的地方竟和以前一模一样。
但是,尽管如此,楚砚辞并不打算以此为突破口对她如今这副身体做什么。
她是阿翎,可又不全是,他想等阿翎彻底回来。
故而也不再逗弄,他缓缓放开她的身体,转而十指相扣牵住了她的手,“温宗主和各位小峰主知道你回来了想见见你,被我婉拒了,推辞了几日实在推辞不下来了,今日夜深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来。”
原本试图想把自己手抽回来的温翎一听这话直接傻眼了,“见我?我……我不认识他们啊……我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万一我说错话怎么办?万一他们不能接受我现在这样怎么办?万一……不见行不行?”
“阿翎……”楚砚辞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无声打气,“他们是你的家人,是你亲口与我承认过的家人,他们很担心你也很想念你。”
温翎一时语塞,她本心里是真的不想见他们,可换个角度一想,若是她有记忆,一回到家定然会迫不及待地去见自己的家人吧。
他们……
也一定很期待见到她吧……
思索良久,最后温翎终是在楚砚辞期待的目光中有些不情愿地点了头。
于是当天深夜,元明宗各个峰上的小峰主们便聚在一起偷偷去了青衫秘境,就连没在宗里的小峰主接到温翎回来的消息都急匆匆赶了回来。
当温翎看见乌泱泱一大帮人冲她走过来的时候,她除了小小感慨了一下这帮人的仙姿以外就只剩下紧张了。
“翎儿?是……是你吗?”
温烨州最先开口,他颤颤巍巍地看着温翎,看着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苍老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他难以想象这么多年自己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翎无法共情老头,她有些踌躇地看了看楚砚辞,楚砚辞在旁小声提醒,“宗主,也就是你的父亲。”
温翎恍然大悟,但同时表情有些许怪异,若她记得没错,这老头儿是不敢承认自己是她爹的呀,她也不知道除了楚砚辞以外其他人知不知道。
此刻她是该叫爹啊,还是该叫师父啊。
斟酌许久,学着楚砚辞刚才行礼的模样两拳相握微微欠身,“师父,让您担心了。”
老头神情微晃,紧接着重重应了声,“哎!”说着将她扶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温翎顺势起身,一抬头便看到数双眼睛正齐刷刷地都在看她,这一行人虽都是她所创造,却也只是相识于书中,这一见面她一时之间还真分辨不出来。
遂只是像刚才一样抬起手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招呼了。
看到她这般疏离的举动,小峰主们不约而同怔住了。
之前楚砚辞只是用通讯符告诉他们温翎现在用的是旱魃的身体,并没有说别的,故而他们并不知道温翎现在不记得他们。
楚砚辞见状主动解释,“阿翎她忘记了一些事情,不周到之处还望各位莫要怪罪。”
众人错愕。
“翎儿?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了?”老头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温翎见他反应这么大顿时感觉极为不自在,“徒儿虽然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但徒儿知道师父和大家的存在。”说着连忙看向楚砚辞,“阿砚他经常和徒儿提起大家。”
一声‘阿砚’叫得楚砚辞心情大好,看向温翎的目光也愈发温柔深邃。
“哎……”温烨州叹了口气,忆起往事种种,声音又苍老了许多,“是为师没能耐,当年没能从那恶人手里将你抢回来,你要怪就怪为师一人,切莫记恨旁人……”
温翎听得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再次看向楚砚辞,她不明白温烨州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楚砚辞只是几句概括,不曾与她细讲过这一段。
楚砚辞接收到她迷茫的小眼神宠溺一笑,随即代她回答:“虽说当年弟子不曾在场,但据弟子对阿翎的了解,当年若不是她自愿,她根本不会现身,宗主莫要引咎自责。”
温翎也不知道楚砚辞说得是什么意思,反正搪塞过去就对了,于是在旁跟着连连点头,“阿砚说得对。”
她极力附和的模样呆呆的笨笨的,颇像私塾里被夫子提问时答不出来被提醒的笨学生,惹得众人不禁笑出了声,参差不齐的笑声瞬间缓解了这严肃又伤感的气氛。
看见大家笑,温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也跟着笑了。
众小峰主也在这时蜂拥而上,将温翎团团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儿时那般,永远有说不完的话,这般轻浮稚气,哪里有半分为人师表的自觉。
他们聊得酣畅,温翎有很多时候都融入不进去搭不上话,可她并不会觉得无聊或者厌烦,相反的她万分喜欢这种氛围,这种一家人在一起聊天,被家人被亲人关心疼爱的氛围,单是在旁边听着都觉得高兴。
当然,也有不爱说话的,比如大弟子江辰晏,他安静地站在旁边,听着大家侃侃而谈,看似漠不关心,实则眼神从未离开。
还有那个一直跟温翎唱反调的小师妹,此刻正藏在人堆儿里竖起耳朵听着大家说话,由于她眉间那点朱砂痣太过显眼,温翎一眼便认出了她是谁。
楚砚辞白日里和她简单说了一些她以前与大家相处的点滴,因此她也了解到自己以前与顾肖筱之间相处的模式很奇怪。
是那种没有敌人时会无缘无故就打得你死我活,有敌人时一致对外的关系,甚是有趣。
想起这些,温翎淡淡地笑了一下。
站在远处与温烨州攀谈的楚砚辞余光扫到她脸上的笑容瞬间软了眉眼。
他忘记了回答温烨州的问题,只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在人群之中他只能看到她。
温烨州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楚砚辞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摇头无奈一笑,随即悄然离开。
他老了,还是把相处的时间都留给他们年轻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