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了继任大典前夕,各大宗主陆续到访,一人带着十来个弟子,冷清的元明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作为众人唯一所熟知的元明宗弟子,楚砚辞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这个迎宾工作。
不过偌大的宗门只他一人未免显得太过落魄了些,故而楚砚辞一分为数,客人登门的时候就看到元明宗到处都是弟子,只不过这些弟子都戴着面具。
宗主们搞不懂元明宗在玩儿什么花样,作为客人又不好多言,便也没有多问,不过,他们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了一些事,而打听的还都是同一件事。
那就是元明宗近日引来的雷劫。
先有江顾尧突破元婴引来雷劫,后有楚砚辞炼丹引来雷劫,接二连三的大阵仗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戴着面具的楚砚辞分身回以礼貌的笑,然后风轻云淡地告诉众人小宗主突破元婴了,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江顾尧的年岁也一并说了出来。
毫无意外的,所有听到这件讯息的宗主均是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九岁的元婴,日后可还了得。
楚砚辞对于这些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而后总是风轻云淡地补上一句,“至于第二次雷劫就没有什么好提的了,炼丹时的小插曲罢了。”
在客人震惊的表情中大抵也到了接待客人的地方,每当这时楚砚辞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风轻云淡抬抬手示意来访客人去宴客厅。
“家师已恭候多时,您请吧。”
‘家师’二字引人疑惑,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个‘家师’是指谁。
是那个不人不鬼的温翎?
还是那个九岁的小童?
似乎不论里面坐的是谁都显得异常滑稽。
每当这时,他们那点儿虚荣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毕竟与之相比,起码他们的宗门里没有怪物,他们这些宗主都是正常的成年人。
楚砚辞将所有人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面具下的眼睛不由又冷上几分,不过很快便又会恢复。
“请吧。”
他引着一个又一个宗主进门,看着一个又一个宗主露出从最初听到雷劫的震惊到宴客厅外的冷嘲再到见到温翎以本体现身后的惊讶,心中愈发厌恶。
而宴客厅内,温翎端坐上座,大大方方接受着每一位宗主的打量,在她的旁边还坐着朝暮、佘子衿、颜霂卿等人。
温翎发话,无需隐藏自己的实力,所以每位宗主进门的时候都会接受到三道压迫力十足的眼神洗礼,只有当温翎开口说话这三道压迫才会消失。
最后来的是梵音宗宗主陈博文,他与所有人都不同,在赤阳宗鉴丹大会时对楚砚辞没有敌意,来到元明宗听闻雷劫缘由时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就连面对佘子衿三人的施压也没有失态,似乎从始至终他都很平静。
但在见到温翎的那一刻,陈博文的眼神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与众不同。
那是什么呢……?
温翎看不出来,却又无法忽视。
如今所有宗主都已到访,她也不好一直盯着陈博文看,作为东道主总是要尽地主之谊,该热情还是得热情,说一些奉承话说一些客气话说一些场面话,温翎不喜欢,却又不得不做。
而后有人问及佘子衿三人的身份,温翎一一介绍,不过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全凭温翎意愿了,左右在场的人都没有办法探查出真相。
后又问及江顾尧,温翎说:“小宗主听闻诸位前来参加她的继任大典甚是欢喜,原本是要亲自迎接,可前几日突然有所顿悟,眼见着要突破元婴后期,没办法,只得闭关去了,不过我与小宗主说好了,继任大典无论如何都会现身,还望诸位宗主海涵,莫要怪乎才是。”
“小宗主前不久才突破元婴,这就到元婴后期了?!”
温翎面上带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江小宗主大才啊!”
“是啊,江小宗主真乃修炼奇才啊!”
“……”
宴客厅内响起接二连三的恭维声,温翎谦虚一一回应,目光一瞥时看到了角落处的陈博文,他一言不发,却在直直看她。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男人愣了一下,而后回以一个微笑,温翎顿了顿,同样回以一个和善的笑容。
这场看似和谐的叙旧一直持续到傍晚,在吃过晚饭酒足饭饱后这才由楚砚辞引领回到了客房。
温翎坐在自己的院中揉着自己笑僵的脸狠狠叹了口气,太累了,和这些老狐狸周旋真的太累了。
她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目养神,脑海里止不住浮现白日种种,浮现陈博文的脸。
陈博文好像一直在看她,从进门那刻,到晚饭,到离席,眼睛就好像黏在她身上似的,她总感觉怪怪的,心里不是很舒服。
“师父在想什么?”一双手突然搭在了温翎的肩膀,轻轻按揉。
温翎眼也没睁,舒服地调整了个姿势享受着男人的按摩服务,“陈博文。”
她没有隐瞒。
“梵音宗宗主?”
温翎从鼻子发出一声轻‘嗯。’
“师父觉得他不对劲?”
“上次去赤阳宗时,那个叫孟令魏的弟子曾提到过陈博文,说他性格温和与人为善,可传言其并非梵音宗的弟子,既非本宗弟子却当上了宗主,又能让所有弟子信服他这个外来人,说来也太过奇怪了。”
“的确奇怪。”男人的手缓缓挪到温翎的头上,一下一下轻轻按压,“不过师父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温翎没有说话。
让她说什么?难不成说因为人家老盯着她看,她就觉得人家有问题?
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默了几秒,委婉道:“没什么,就是今天见着觉得他和其他宗主不太一样。”
男人按揉的手一顿,可紧接着又揉了起来,“师父若是不放心,徒儿去查一查他的底细。”
温翎没有出声,意思便是默许了。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抬了抬自己的左臂,晃了晃,“酸。”
男人会意,坐到了她的身侧,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臂轻轻按揉,“距离继任大典还有两日,师父在赤翎峰好生休息,把事情交给徒儿处理便是。”
“不好。”温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我们是东道主,人家一宗之主远道而来,尧尧不出面,我若再不出面显得不好。”
说话间睁开双眼侧了侧身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倒是你,忙忙碌碌多日,该休息了。”
男人看着她毫不客气又递过来的手微不可见勾了一下唇,“等继任大典过去了徒儿再休息也不迟。”
温翎努了努嘴没言语,她若再客气就显得假了,累谁不是累啊,累自己的男人总比累她自己好吧~
这么想着温翎愈发心安理得,“想吃龙须酥。”
尚在认真给她按摩手臂的男人失声一笑,“好,明日早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