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帝也觉着此事难办,还是罗安提醒,洛姑娘既然说了要合心意,就是说此事还有的谈。
他想了想,将事情交给苏老大人和洛尚书便把人都打发出去。
这次没有叫林御史,实在是东齐帝也觉得他口才只对朝臣有用,对小女娘不大行。
结果就是第二天朝会,林御史送了洛尚书一大参。
狐狸如洛尚书在朝堂上被林御史参得那叫一个颜面扫地。
洛夕瑶光听贺兰临漳讲,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苏老大人没为洛尚书说话?”洛夕瑶不在洛家人面前,竟连一声伯父也不愿叫了。
贺兰临漳道:“苏、洛两家秦晋之好是众所周知之事,以苏老大人的才智怎会不开口?不过是打嘴仗输给林御史罢了。林御史先说洛尚书教女无方,说你张狂无度,目无君父,洛府家教堪忧。苏老大人刚一开口,就被林御史说因苏府与洛府联姻,苏老大人才会同洛尚书沆瀣一气,又说世家盘根错节,是朝中毒瘤……”
别说苏老大人和洛尚书,就是世家其他官员都要被林御史气吐血了。
好在东齐帝习惯处理世家和清流之间矛盾,又罚了洛尚书三个月俸禄,这才平息此事。
贺兰临漳没告诉洛夕瑶的是,苏老大人后来同东齐帝说,以洛夕瑶的桀骜,实不是和亲最适合的人选。
可惜已经晚了,此时已容不得东齐朝廷后悔。
“林御史在你这里吃了亏,我看他不会善罢甘休。”贺兰临漳提醒之后就是安慰,“我已将你我要成亲的消息传回漠北,王叔也送了信给我,想来漠北王廷也在等东齐帝的反应,此时一动不如一静。三日后东齐帝十一子满月,想来他会借此事让你进宫。”
洛夕瑶道:“朝臣无用,这便准备让妃嫔出手了。”
“不用担心,以我在东齐这些年对后宫的了解,后宫中人无一是你对手。”说着,贺兰临漳将一小册子放到她手边。
洛夕瑶打开一看,里面写着的是宫妃的出身和性子,以及她们看中的奴才的名字。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洛夕瑶让木香去取东西,“我也有份礼物送你。”
木香去取的是个三尺长一尺宽的匣子,若非她力气大,这东西得两个人抬着才行。
“过来看看喜不喜欢?”洛夕瑶打开锁扣,却没掀开盖子,而是将盖子留给他。
贺兰临漳看了她一眼,才将手放在匣子上。
洛夕瑶略有不满,“怎么?你担心里面有毒还是有暗器?”
“我们眼下可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担心什么?”贺兰临漳只不过是猜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如此重视而已。
打开匣子的一瞬间,贺兰临漳眼皮跳了两下,“这是……”
“舆图。”洛夕瑶随便抽出一个小盒子,绿色的山林就缺了一块,“这里由九百个盒子组成,为了不泄露秘密,我让红明找人分开做的,这样组到一起,就是平城。”
说着,她又从匣子一侧抽出个抽屉,里面装的都是小旗子,“你可以用不同的颜色的旗子标记它们。”
洛夕瑶随手将一红色的旗子插在黑山坳,“就像这样。”
“我很喜欢。”贺兰临漳语气微重,“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洛夕瑶问:“让你收集的地形图都收集好了吗?”
“已按你说的方法整理成册,不过太过厚重,就没有带过来。”贺兰临漳解释道,“你是想我送到洛尚书府,还是你进宫的时候,在马车上看?”
洛夕瑶道:“带马车上去。进宫那日你安排马车在府外等我。”
贺兰临漳问都没问她为何不同尚书府女眷一起,而是点头道了一声“好”。
她总能给他带来惊喜,安排马车来接她不过是小事尔。
“罗公公提醒东齐帝你说的合心意的话,东齐帝将此事交给了苏老大人和洛尚书,这次林御史不会登门了。”就算苏、洛两位大人不在意林御史朝堂上的一大参,林御史却也会珍惜他的颜面,不会再私下见洛夕瑶,“你想提什么条件,我帮你参详参详。”
“自然是要钱要人要身份咯!”洛夕瑶轻飘飘地道。
贺兰临漳不懂了,“你不是拒绝了郡主的封号?”
洛夕瑶歪在椅子上,“我要官位,而不是没用的尊位。”
贺兰临漳瞳孔震颤,“东齐从无女官。”
“我允他从我开始有。”
这话何等张狂自信。
贺兰临漳看了她片刻,才爽朗大笑,“好,有志气!只是这官位估计大不了。”
“礼部或者鸿胪寺。”洛夕瑶显然已成竹于胸。
“洛大人如今是礼部尚书,你进礼部……我看难。倒是鸿胪寺品级不高,只要不是鸿胪寺卿,东齐帝应会退上一小步。”
这可不是普通的一小步,日后她再回东齐,就可以凭此掀起风浪。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要小看任何一粒沙。
第二天,洛夕瑶果然接到后日进宫的旨意。
她来洛尚书府第一日,就引来三位朝臣,甚至当日不欢而散,害她大伯娘白忙一场。
后来大伯娘借口她舟车劳顿,让她好好休息,家宴的事情不急,洛夕瑶也就没见过洛府其他人,只是安安静静待在陶然居,不是看书就是喝茶,要么就是接待贺兰临漳。
这次旨意,大伯娘登门,让人带了一箱子的衣裙。
“两日时间,做新的衣裙已是来不及,这里有锦织绣坊的成衣,也有四娘未上身的新衣。”大伯娘拉住洛夕瑶的手,“你同四娘身高胖瘦差不多,你去试试。”
洛夕瑶拒绝了,“多谢伯娘好意。九娘有孝在身,这些衣裙过于华美,都不适合九娘。”
“进宫不比寻常,你……”
“伯娘不用再劝,九娘连圣旨都敢不接,一身衣裙而已,想来陛下和皇后都不会为难于我。”
到了进宫那日,洛四娘看着洛夕瑶被贺兰临漳扶上马车,冷哼一声甩下车帘,对母亲抱怨:“母亲好意将我的衣裙送去给她,她倒好,竟是不领情!简直就是一只疯狗,看谁都想咬一口。”
“在说这话之前,先把你眼珠子从七王爷身上挪开。”
“母亲……”
“进宫之后,你给我离九娘远些,听到没有!若你敢同几位公主一起作弄九娘,回府之后被你父亲收拾可不要找我求情。”
陈公公站在宫门看着马车处唉声叹气,正色叮嘱小太监,“你今儿什么都不用做,就给杂家盯着洛九姑娘,寸步不能离,记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