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去告诉太后娘娘?”承恩公夫人得揪住承恩公的耳朵,“你这个窝囊废,人家都伸手打你脸了,你不说挥拳,还要再把脸朝前凑一凑吗?你说!盛儿是不是你亲儿子?他被人活生生打断了腿丢到承恩公府外,是不是在打你的脸?”
承恩公可怜地偏着头,担心耳朵被老妻拽掉,“老太太年岁大了,太后又病了……你以为承恩公府还是父亲在时?陛下对我们早有不满,若不夹着尾巴做人,日后儿子袭爵定然要降上一降。”
见老妻态度松动,承恩公继续道:“太后若是不好,陛下一怒之下说不定就把承恩一爵削掉。”
“不可能。”承恩公夫人犹豫地坐下,粗蛮地喝了一口冷掉的茶,“盛儿说了,打断他腿的人就是平城跟着洛九娘进京的护卫之一。盛儿还说,他晕过去前,似听到洛九娘的声音了。”
含光殿上,洛九娘风头无良。
别说承恩公的小儿子,满朝文武就没一个没听到洛九娘义正言辞给太后和陛下没脸的话。
御史都没吭声,可见洛九娘撕开众人脸皮撕得多彻底。
承恩公皱眉道:“洛九娘同承恩公府没怨没仇的,为何要伤了盛儿?她进京是对和亲圣旨不满,苏老大人和林大人亲去洛府劝都没劝住,之后才传出她要的是合心意。若要收拾人,她不是应先把苏府和林府给收拾了?”
“你蠢不蠢?”承恩公夫人瞪了他一眼,“和亲之事,可是有人提过杨氏女的!若不是我带着妯娌们去面见太后,为府中女娘们求情,你以为这事会落到洛九娘头上?虽说洛尚书有野心,可在此事上,承恩公府是有推波助澜的!洛九娘不是个好相与的,她这次出手我们若不反击,日后她定然得寸进尺!她敢伤害盛儿,我定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不可!”
“我也没说盛儿这事就算了啊!你能不能讲些道理?去见太后你怎么说?无凭无据的,盛儿说看见了,洛九娘能认?太后娘娘虽纵着府中,可她最依赖的还是陛下。含光殿时,陛下是恼了太后娘娘的,不然太后娘娘如何会病?老大家的带着几个小的在宫中为太后侍疾,正是让陛下看到我们承恩公府孝心的时候,你若此时传信给老大家的,一旦太后开口,此事定会惊动陛下,到时候你要如何解释?既不能传信进去,那就要人进去,是你去还是让老太太去?哪个去都不妥当。”
是啊!风口浪尖的,承恩公府还是老实些好。
可小儿子被打断腿,让承恩公夫妇如何能忍?
“为何一定要承恩公府的人出面呢?”承恩公夫人道,“含光殿一事,根源不只是洛九娘,还有宁馨公主呢!请公主在太后休息的时候进言不就行了?”
承恩公问:“那你如何让人把消息传给宁馨公主?没有太后和皇后腰牌,宁馨公主无法出宫。”
承恩公夫人犹豫,道:“太后娘娘喜欢我做的羊肉汤,我做上一些,送到宫中去,把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带去,让嬷嬷说给宁馨公主听。”
到时候事情不就同他们府无关了吗?万一出了问题,陛下总不能拿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去大牢。
承恩公笑了笑,“夫人聪慧。”
“可我想不明白,洛九娘到底要做什么?”
承恩公压低声音道:“听说洛九娘身边那个小丫头不见了。”似担心老妻不知道是哪个,又解释两句,“就是她带进宫的那个丫头。”
“是她?圆胖圆胖的那个?”
“就是那个。今儿一早……”
承恩公将木香失踪,洛府安排了很多侍卫寻人之事告诉夫人。
“这和我们有什么相关?”
承恩公一言难尽,“我们家的羊肉汤铺子刚巧开在那里。”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承恩公心下一叹,谁说不是呢?可儿子腿已经断了,他还能怎么样?去洛夫让人把洛九娘绑了,也打断她的腿?
他不敢啊!
盛儿能认出伤人者,就是那人根本没隐藏的意思。他能查出事情经过,别人也能。洛九娘敢做下此事,也是认定了承恩公府不敢有大动作。
对东齐帝而言,实惠比什么都重要。漠北七王爷贺兰临漳已经说了他对洛九娘的心意,洛九娘也只说要合心意,没一口咬定宁死不和亲。
管它好赖,洛九娘好歹有个打断人腿的理由,可承恩公府呢?若是对小女娘动手,不说面子,里子都会没有。东齐帝最厌恶接档私营,与民争利。承恩公府并不是白绢一张,陛下若想查,承恩公府也只能受着。
洛九娘如此做,何尝不是以退为进,试探陛下对她的忍耐。
倘陛下真有心满足贺兰临漳的心意,就一定不会动她。
且她一挑就挑了个刺儿头,把承恩公府和钱府的人直接按爬下,日后京中还哪个人敢轻易同洛九娘作对?
倘陛下已转了心意,洛九娘势必要拖更多的人下水挡在前方。
“我们忍一时之气,日后陛下定有赏赐。”
想到洛九娘平静的态度,锋锐的目光和犀利的言辞,承恩公夫妇都忍不住抖了抖。
承恩公夫人问:“这事……不会真是盛儿干的吧?”
“你去问问,别让人听见了。”
承恩公夫人起身,“我去看盛儿,你在这里继续想怎么给盛儿报仇。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能给盛儿讨回公道,我看你这承恩公的爵位也别想要了。不比等陛下收回,我就去找陛下告状!”
“阿嚏——”洛夕瑶揉了揉鼻子。
王嬷嬷让人去煮红糖姜汤,“风凉,一大早姑娘出门又不披个披风。”
“我是在担心木香。”
王嬷嬷满眼忧虑,却也不想给洛夕瑶添愁绪,“木香一脸福相,定然不会有事。何况昨儿姑娘带着红明却震慑那些人,相信不管是谁做的,都不敢伤害木香……”
“姑娘!”白茹慌张地跑进来,“有、有人、有人送来了这个。”
王嬷嬷瞥了一眼白茹捧着的巴掌大的盒子,“你打开看了?”
“没、婢子没有!”
“没有你慌张个什么?”
“是上面有字,婢子还闻到里面有……”
“血腥味。”洛夕瑶伸手,“拿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