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恶犬是牛多金养的。
老牛头夫妻将庄子看做自家地盘,牛多金作为他们的长子,溜猫逗狗和京中纨绔也不差什么。
小丫头奉命去唤人,侍卫离开后,他也偷偷跟了过去。
本是想找机会对庄子里的仆役威胁恐吓一番,让他们不要乱说话,可侍卫盯得太紧,他没有找到机会。
这犬病了,可牛多金没舍得杀。
到底是从小养大的犬,万一有天就好了呢?
而且犬疯了……也不一定会死,说不定哪天还用得上。
瞧,这不就用上了?
听说被疯犬养伤的人,也无药可救。
洛夕瑶不是尚书府的姑娘,又那样无情跋扈,纵出了事,夫人也未必怪罪,说不得夫人还会觉着他们做得好。
哪个当家夫人会喜欢夫家的穷亲戚呢?
自从恶犬眼珠子变红,就不认得人了。
可牛多金身上带着恶犬讨厌的要草包,所以他解开拴着恶犬的绳索,摘掉套在恶犬嘴巴上的嚼子,滴滴拉拉的口水落在牛多金的脚边,在他没有被吓尿逃跑之前,恶犬跑了。
牛多金左右看看,见无人发现,撒腿就跑。
为了看家护院,庄子里养犬不算什么。
可老牛头看管的庄子里,都知道牛多金养的犬得了疯病,咬死过人。
“啊——它眼珠子是红的,是那只疯犬——”
有人认出疯犬,吓得立刻跑开。
老牛头家的见到跑过来的儿子,明白了什么,她很快爬起来,朝着洛夕瑶吐了一口血水,随后拉着老牛头躲进屋子,将门紧紧闭合。
担心疯犬闯进来,她还把桌子拉过来抵在门口,含糊不清地叫骂:“过来帮忙啊!让那个小贱人张狂!该,咬死她,霸王咬死了她,我给它厚葬!”
“你——”老牛头爬到桌子上,透过门缝朝外看,“只堵门有个屁用,你倒是把窗子关上啊!”
“我关?你是死的哇!”
“有本事你别关,反正除了九姑娘身上有血,就属这屋子血腥气最重。”
“我告诉你,我死了也要拉着你,你休想娶新妇欺负我儿子。”
老牛头傻傻看着外面,顾不上和老妻吵嘴,明明那只素白的手是爪子霸王的头上,可他的头骨却疼得深入骨髓,浑身冰凉。
“老牛?老牛?”吕氏扒拉了一下老牛头的腿,他竟然直直从上面掉了下来。
她扑过去,“老牛——”
“是霸王,是霸王啊!”
“不是说疯了被打死了吗?”
“啊——快跑啊!”
王嬷嬷吓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她回身就去推门,可房门却被紧紧闭合,她推不开。
她是遇过疯犬的,她婶娘就是被疯犬咬之后,上吊了的。
门推不开,她就想拉着洛夕瑶跑。
红明出城之后,就不知道带人去了哪里。
王嬷嬷知道她家姑娘心中有数,自不会多问,可李明启这些侍卫到底不是自家出来的,她如何能放心。
侍卫们原就守在各处,此时院中一乱,纵然他们想过来保护洛夕瑶,也被四处逃命的仆役挡住脚步。
李明启抽出腰刀,可霸王闻到血腥味,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朝着洛夕瑶扑去。
“九姑娘——”王嬷嬷和李明山同时扑了过去。
有人跑到高出,遮住了眼睛。
有人还在找躲藏的地方。
王嬷嬷的眼泪蜂拥而出……
李明山的刀也已经挡在洛夕瑶面前。
可更快的,还是洛夕瑶。
疯犬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时,她闪电般出手扣住疯犬的头,那些藏在她血脉中的触须通过指缝蜂拥而出,腐蚀恶犬的皮肉骨骼,让洛夕瑶的五指轻而易举地刺入疯犬的头。
疯犬浑身抽搐,眨眼间死去。
“愣着做什么?”洛夕瑶看向举着刀木头桩子一样的李明山道,“还不把它给本姑娘弄走?”
李明山手一松,刀落到地上,“哦,哦!小的、不,属下这就来。”
他喉结快滚动,双手抬起在空中比比划划,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李明启刚要上前,就注意到多在外面鬼鬼祟祟,嘴角得意的笑还没消失的牛多金,他长刀一甩,钉在牛多金的脚下,“把人拿下。”
“是!”侍卫们把要跑的牛多金押了进来。
李明启见人已控制,连忙过来跪在洛夕瑶面前,“属下护住不力,请姑娘责罚。”
“先把这东西给本姑娘弄走。”她的蛊虫也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吃的,腐蚀了疯犬的皮毛骨骼之后,蛊虫不但没吸疯犬的血,甚至还吐了不少毒素出去。
冷静下来的洛夕瑶也知此举过于凶险,也不知道蛊虫吸食疯犬血肉会不会也染病。
蛊虫由她血肉饲养,若蛊虫病了,那她……
好险。
李明启捏住恶犬垂落的前肢,皱眉对李明山道:“过来挡着,免得弄了姑娘一身血。”
“哦哦。”李明山墙一样堵在洛夕瑶面前。
“噗”的一声,李明启将恶犬的尸体扯开。
滴滴答答红红白白的东西流了一地。
红的自然是血,白的……
一想到那是什么,好多人都忍不住呕了出来。
不等王嬷嬷动作,李明山就已扯下衣摆,帮洛夕瑶擦手,“待进了屋子,属下再让人送水过来为姑娘仔细清洗。”
“好。”洛夕瑶眯起眼睛,指了指屋子,“撞开,把那两个蠢货拖出来和这个绑在一起。”
“姑娘!姑娘!”老牛头清醒过来,踢开跪在他身边按他人中的老妻,搬开桌子打开门爬出去,“姑娘,此事同老奴无关啊姑娘——”
李明山一脚踹在老牛头肩膀上,“放肆!”
牛多金浑身无力,若不是侍卫架着他,他早瘫成一滩烂泥了,
听到他爹的声音,他浑身一激灵,抬头见看见疯犬的尸体和地上红红白白的东西,“啊!!!”
“吵,堵嘴。”洛夕瑶坐在李明山搬来的椅子上,吩咐道:“大家都受惊了,去看看哪里有卖豆花的买些来,给大家压压惊。”
豆花……
想到豆花白嫩的样子,内心不强大的人又是一顿好吐。
老牛头家的已经傻了,她想躲,腿却抖的一步都迈不开,想求饶,声音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这真是平城洛府的姑娘,而不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洛夕瑶动了动手指,指甲刺入血肉的感觉如此清晰,如此迷人。
她点了点老牛头一家三口,淡淡道:“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