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
福康夫人正同儿子承恩公商量宁馨公主及笄礼的事,承恩公道,“荣慧大长公主以病为由推脱了为宁馨公主挽发加簪一事,皇后又是个惯不出头的,弄得如今太后也不好主动。”
福康夫人道:“所以太后请我去了啊!无论是辈分还是福分,我都有这个资格为宁馨公主加簪,何况宁馨公主见我还要叫我一声外曾祖母。你成日地让承恩公府的人谦虚内敛,怎么?我去给公主加簪也碍着你了?再说了,我都答应太后了,你还想让我反悔不成?”
承恩公道:“母亲说得没错,可宁馨公主是姓白的。您在承恩公府能享太夫人尊荣,可进了宫……”
“进宫也能!太后是我亲闺女,亲的,你懂吗?那可是你亲姐姐啊!我有个做太后的亲闺女,有个做外孙的皇帝,我进宫还要受委屈?谁能给我委屈受?”
“礼部!”
福康夫人皱眉:“那些都是事儿精。”
“还有御史台。”
福康夫人一脸厌烦,“御史台的人就跟苍蝇一样整日嗡嗡嗡的,恨不得从我们这些外戚身上叼块肉下来。”
“您还知道啊?”承恩公也烦,可陛下都拿御史们没办法,他还能如何?反正有理就在朝堂上辩上辩,没理的时候就装鹌鹑呗!总不能提刀把御史台的人都砍了吧?他们府上的人要真敢这么做,满朝文武能跪在宫外求陛下赐死杨氏一族。“盛儿的事情,您还没瞧出陛下的态度?还有太后娘娘那里……承恩公府几次递牌子,您见慈安宫宣人进去了吗?”
“你是说……陛下对我们不满了?”
“御史台风闻而奏事,闻到风声,就会没完没了。我是不怕上请罪的折子,可陛下定然不愿意天天看到承恩公府的折子。太后在一天,承恩公府的尊荣就在,可太后……”
承恩公本想说太后也日渐老去,可看到母亲满头银发,他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太后从前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如今身体也不大好,我是想着能不让太后操心,就尽量不要什么都告诉太后。太后是母亲女儿没错,可到了陛下再到太子……只会离我们杨氏越来越远。”
福康夫人道:“你想让杨氏女娘嫁入太子府?”
“是。”
“所以你让我请辞宁馨公主及笄礼正宾?”
“母亲辈分在这里,御史台纵要挑错,也会挑小辈的错,不会直指母亲。您想想,大长公主的拒绝的差事您去……御史台不说心理也会不愿意,回头儿子想将杨氏女娘送到皇子身边,御史台定然不会放过。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你到底想把哪个嫁给哪个?”福康夫人捏了捏眉心,“算了算了,这个不急,你先同我说说宁馨公主及笄礼的事!明儿就是及笄礼,你让我这会儿请辞,你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吗?”
承恩公道:“如何不可?母亲可入宫同太后说,将此事交给皇后娘娘。”
福康夫人眉梢微动,“皇后娘娘?太后虽从未明说过什么,可她一向看不惯皇后做派,你让我劝她请皇后主持及笄礼还不如让她亲自主持及笄礼呢!”
承恩公叹息一声,笑着将道理揉碎了说过福康夫人,“太后同皇后的矛盾来自承恩一爵,也来自太子之位。承恩一爵只要太后在一天,就是我们杨氏的,谁也夺不走。太子既是长子又是嫡子,只要不犯大错,来日继承大统的人非他莫属。如今太子还没继位,正是我们雪中送炭的时候。您想想,若是母亲劝太后请皇后娘娘主持宁馨公主的及笄礼,不就是给后宫一个警示?皇后会明白,太子也会明白。”
“你想卖个好给他们,换取杨氏女进太子府?”
“不错。”
“若是太子没有继位呢?”福康夫人想了想东齐几位皇帝,远的不说,就说他们熟悉的,敬德帝是她女婿,别说太子了,当年敬德帝根本就不受崇义皇帝重视。再说东齐帝……也是走了狗屎运才捡到皇位的。如今的太子能不能顺利继位,谁又知道呢?可依着白氏的运气,真不太好说。
“可谁也不能保证太子不能顺利继位不是?杨氏女娘不少,陛下的儿子也多。”
“你以为太后能做皇室的主了?一两个皇子你想想就罢了,若是你敢将杨氏女都送入皇家,御史台的人能装死到承恩公府前的石狮子上你信不信?我记得小十一满月那日,平城来的那个洛九娘可是当庭讽刺太后对朝政有野心的。说者是不是无心我不知道,可听者有意的人定然不少。”
福康夫人知道朝廷看不上他们承恩公府的人多得是,可那又如何?她就喜欢看这些人看不上她却又弄不死她的样子。
承恩公道:“当日洛夕瑶出言讽刺太后,太后随后就病了,也是为了避一避她的锋芒,免得御史台又不安生。您进宫请辞时,也可以提一提此时,若是太后主动将主持公主及笄礼的事交给皇后娘娘,让朝臣看到,也能消一消对承恩公府的敌意不是?到时候儿子找机会提一提将杨氏女娘送入太子府,也算一举多得了。”
福康老夫人想了想,道:“若是陛下不同意,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您去不去主持宁馨公主的及笄礼都不影响您的地位,咱们能折什么啊?”
想想也是,福康老夫人最终还是点头进宫看闺女。
杨太后接到牌子的时候吓坏了,还以为承恩公府出了事,还好福康老夫人了解闺女啥样,让人带了口信,杨太后这才没晕过去。
“请辞正宾?为什么啊?宁馨虽不是皇后嫡出,可她很懂事,母亲不也很喜欢宁馨吗?”杨太后着急地道。
福康老夫人拍了拍闺女的手,安抚道:“正是因为喜欢宁馨,才应该让皇后来主持她的及笄礼,太后啊,我们的老了啊!”
看着母亲满头银丝,杨太后泪眼朦胧,“母亲不老,母亲会长命百岁的。”
福康老夫人笑出声来,“真活到那个岁数,熬胶都不黏了。行了,这事你听我的,我是不会害你的。”
母女两个嘀咕很久,福康老夫人夜里直接宿在慈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