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一则是祭奠祖宗，不忘东齐马上江山；二则是考验皇子、宗室骑射练习武艺；三则是练兵，顺势震慑西蛮和漠北。
所以就算杨太后险些被毒杀、贵妃重病，东齐帝也没有要带人回京的意图。
姜媛离开时，一只怪模怪样的小虫同她擦肩而过。
洛夕瑶微微一笑，捻灭一支线香，轻声把新消息告诉贺兰临漳。
“你说蛊虫难得，可我见你撒出去的……似乎也不算少。你不会是每个帐子都放了一只吧？”贺兰临漳问。
“你怎不说我给每个人身上都放了一只呢？”洛夕瑶白了他一眼，“真是奇怪，康平侯府既不姓白，也不是宗室，怎么会对皇位虎视眈眈？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康平侯那样一个笑面胖子，竟有这种野心。”
笑面胖子？
不过想想康平侯的样子，贺兰临漳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你想想，若是姜媛嫁了皇子，康平侯府再扶植皇子上位，他们不就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了？”取而代之……贺兰临漳觉得不大单纯，“若是把姜媛的孩子换成姜家的子嗣……也不对，这样虽然血脉是姜氏的，可到底还要姓白。”
“康平侯真的姓姜？”洛夕瑶再世为人，见过的龌龊之事不少，权贵面上光鲜亮丽，真剥开了看，里子中还不一定怎么恶心下贱呢！
贺兰临漳有些吃惊，“这可不好查。”
“皇后出身要么贵，要么清。康平侯府有侯爵之位，府中又有科举进朝的子嗣，清贵二字都占了。康平侯被封爵之后，就长居京城，他虽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府中儿女亲事也大多走清流的路子，如洛大娘子嫁给康平侯府二房嫡二子。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康平侯面上没有培植党羽的意图，甚至没有同宗室联姻，也没有同武将联姻，他在韬光养晦。”
贺兰临漳笑道：“观康平侯小郡主的两张面孔，也知康平侯图谋不小。真有意思，九娘未进京时，京中还算平静，九娘一来，京中便波涛汹涌起来。”
洛夕瑶哼了一声，道：“你怎不说是漠北在东齐热油中滴了一滴水呢？我进京还不是因为你？”
贺兰临漳抓住她的手捏了捏，“我必不会让九娘选择嫁给我后悔。”
洛夕瑶皱起眉头，“这世上虽无后悔药可吃，可有些错也不是没有纠正的机会。就如康平侯府等着太子因迟迟没有嫡子而位置不稳，等二皇子妃为了生育死去一样，反过来……也未尝不可。”
贺兰临漳一听便听懂了，他迟疑道：“九娘会杀夫？”
“夫若背叛，能和离，自然能杀。”洛夕瑶笑了笑，歪头道，“我不介意当和离，自也不介意做寡妇。不过若能长长久久，我也不喜欢自找麻烦。七哥不也是如此吗？”
贺兰临漳笑了，“看来我得努力，让九娘不要对我失望。”
洛夕瑶一怔，挑眉道：“彼此彼此。”
贺兰临漳道：“你将隋先生给你的名录都记下来了？真是厉害。洛府女娘们若有九娘十之三四，便不会轻易败落。”
洛夕瑶对洛府的事没有兴趣，如今走到她眼中的洛家人，也不过一个洛四娘，“隋先生不知此时到了何处，能否平顺达到漠北。他可有信来？”
贺兰临漳怅然道：“隋先生的身体不能快马加鞭，他是跟马车前行。漠北……还早着呢！不过前些日子他来信说已到了余江，那里热得反常，有经验的农人担心会有蝗灾。”
他其实也很矛盾，既希望东齐动荡，又不希望百姓太受苦。贺兰临漳有问鼎天下之心，自然不希望拿到东齐时，东齐只剩下个空壳。
看看东齐朝堂这些人吧！不过东齐帝病上一场，这些人便开始上蹿下跳，暗暗观察皇子们，想要获地从龙之功。
又有哪个会把眼睛放在百姓上，放在灾情上？
若户部放救济银钱和米粮，层层盘剥之下，到灾民手中又能剩下多少？
若让皇子们去，太子一出京，搞不好就会没了命。
二皇子不过负责监察贡品进京，便偷偷弄了不少到他手里。
还有渝州织造，也不知是荣慧大长公主还是二皇子。
如今又多了个康平侯府……
若是老天赏饭吃还好，若是老天不赏，东齐用不了几年便会千疮百孔。
“我们回漠北之路，是否也要经过余江？”洛夕瑶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贺兰临漳道：“是。回去的路是东齐帝安排好的，经过哪里不经过哪里都有规制，不能乱走。隋先生如今走的，便是我们将要走的路。”
“辛苦隋先生了。”洛夕瑶眸光流转，“陛下为我父赐爵，又给我郡主例，势必十里红妆。若是途径受灾之地，我们会不会被抢？”
受了灾，便会有匪。这匪中有真活不下去需要填饱肚子的人，可更多的却是趁乱抓人抢银的人。
东齐帝不会让太子出宫救灾，便是因为此。
到时候太子真发生意外，纵然抓了人又能如何？
“你是想……”
洛夕瑶微微一笑，小脸在烛光下越发美丽动人，“让队伍按着规制好的行程走，我们轻车从简。不过还是需要让人沿途安排粮食和药草，毕竟……真有受灾的，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百姓最容易被欺负，也最容易被收买。
因为他们要的，只是能活下去。
但凡有口饭吃，他们便能各种忍耐。
可有一天忍无可忍呢？
东齐一旦有天灾，人祸亦不远矣。
先施恩，回头便是他们的机会。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洛夕瑶反手捏了捏他的指尖，道：“慢慢来，不急。康平侯府已经怀疑贵妃之事，不如找人给他们添把火，也好让陛下看到他们，免得让他们白忙一场不是？”
贺兰临漳点了点她的头，“你来还是我来？”
洛夕瑶向后一靠，懒洋洋道：“昨儿我一夜未睡，今儿又陪七哥一天，七哥就不心疼心疼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