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灾情2
余江等地一遭灾,京中的粮价也跟着上涨,只是天子脚下,如何会因粮价而致民乱?消息都没传到东齐帝的耳中,京都府尹便开始给粮食定价,私自涨价则要被官差抓起来,轻则罚银,重则杖刑。
这一举措让京城的粮食一下便缺了起来。
京城百姓哪里有地,便是耕种,也多是成为官员或富户的佃农耕种,收获之时,有些余粮也算不错,可这些口粮又能坚持几日?而官员和富户的粮食却也不是朝廷的,他们捐又能捐多少?京中粮食多为余江等产粮大城每年秋收的时候上交至粮仓,以备不时之需。
六月,京中已入夏,算得上是青黄不接之时,户部账册上统计的粮仓之数也未必是实数。
这个时候,平粮价,商贾无利可图,如何会不远千里运送粮草进京贩卖?官员便是粮袋鼓鼓,也会拼命挤压对东齐帝哭穷。至于大富之家更无需多言,他们屯粮是为有利可图,便不是为利,也得是为名啊!
如今东齐虽然遭灾的地方不少,可京中到底还算平顺,只要有人将粮食运进来,哪怕是涨价,时日久了,粮食多了,粮价也就自然会降下来。
可京都府尹做了什么?他竟然虎口夺食,抢人饭碗!
本来不缺粮的京城在他几番努力下也会缺粮。
贺兰临漳这种平日里并不喜嘴上刻薄的人都忍不住对洛夕瑶感叹:“京都府尹真是个神人啊!”
“外面的粮食进不来,本地的粮食又没有,只靠着各家的粥棚施粥又能坚持几日?粥棚的粮食会越来越差,米少水多,宫里若没有贵人带头,沽名钓誉的官员又能坚持几日?何况京中存的精粮不会放出来,没粮食的百姓岂不是被往绝路上逼。何况京城乃首善之地,是在别处活不下去的百姓求活的首选。”洛夕瑶讥笑道,“你看,我说东齐的官员都是烂的蠢的,并没有夸大吧?”
“我?”贺兰临漳很是意外。
想到和二皇子一唱一和夜里扰她歇息找她麻烦,洛夕瑶就忍不住幸灾乐祸,“他们活该,他们值得。”
没见东齐嘴巴最碎的御史都没吭过声吗?
贺兰临漳知她记仇,因他也是记仇的性子,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就怕流民越来越多,耽搁你的及笄礼。”
贺兰临漳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吭过声的都被她干掉了。
可他们如今在东齐,她手里有东齐帝的赐婚圣旨,他手中有东齐帝和漠北大国师的国书,她大大方方搬到他的王府住,便是有人说三道四,也只敢背地里说说,哪个敢来她面前提,她非得唾他一脸不可。
洛夕瑶抬眼瞧他,“陛下让二皇子出来,是为了让皇子公主们带头建粥棚吧?有他们在一日,朝中官员便要跟一日。可几个成年皇子定然要攀比一番,一个不好,好事就会变坏事。”
洛夕瑶解释一番,忽然道:“及笄礼不过就是插簪,找个良辰吉日你给我插簪不就好了?又何必兴师动众?我看京城要乱,我们需早做打算。”
漠北女子是没有及笄礼的,到了年岁出嫁了,就会将单辫梳为双辫,富贵人家却没有这些规矩,因为家中女子不需要放牧,也不需要干活,便是披头散发或满头细辫也没有什么影响,不似东齐规矩多。
贺兰临漳很敏锐,“你四姐姐婚事有变?我听闻徐家想让家中几位子侄跟随钦差去赈灾。洛徐两家婚事早定,若是想成通家之好,此时应先给洛四娘办及笄礼,再把两家婚事定下来,以徐大人的官位,想让家中子侄去个不大危险的地方捞功绩和名声并不难。”
“你在想什么?”洛夕瑶觉着好笑,“皇子公主们一攀比,提前站队的官员就要跟上,否则只凭他们,能有多少米粮?你说的寻常粥棚在他们的对比下,能坚持三日都是好的!说不定第一日就要闹出幺蛾子,别说京都府尹的乌纱帽了,他脑袋保不保得住都两说。”
“已经耽搁一次了。”洛夕瑶无所谓道,“大伯父虽算不上简在帝心,可各地灾情的事情他也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让尚书府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来。大伯娘早就传消息给我,说让钦天监再择好日子,暂且先等一等。”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洛夕瑶不是个喜欢忸怩作态的,她同他可以算是过了半明路的夫妻,只是要等到了漠北在大国师的主持行一番礼,才礼成。
洛夕瑶挑眉,“怎么?我让你给我画眉可是不行?”
洛夕瑶没想到他会注意此等小事,惊讶着坦言:“徐家有心悔婚,大伯父有些意动,只是四姐姐的名声不能坏,不止京城洛府,便是平城洛府也还有很多未出嫁的女娘,哪是徐府一句担心家中小子遇到危险,想退婚便能退婚的。只是大伯父需得找合适的机会……”
“哪里都不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贺兰临漳皱眉道,“怕就怕他们用精米,抢粥的人一多,就要乱。御史闻风而奏,不缺捧高踩低之人,到时候寻常粥棚无人无津,用精米的粥棚又要争抢……流民多起来,仅凭府中侍卫根本就没什么用。”
贺兰临漳本就知道她聪慧,如今他们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自然要顺着她说话:“九娘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从无夸大之说。”
“啊?当然可以啊!”贺兰临漳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指,“只是我从未给人画过眉,若是画得不好,你可不能生气。”
“哦。”洛夕瑶意味深长地笑,“都能画眉了,插簪怎的不行?”
“及笄礼是东齐女娘成长中很重要的一步,便是寻常百姓之家,疼爱女儿的爹娘也会或亲手雕一支簪,或用粮食换一支簪,若是我帮你……你不在东齐还好,但有一日回来,便会成为别人的嘲讽你的谈资。”
洛夕瑶骄傲地“哼”了一声,“只有受不住听不得才叫嘲讽,但凡我一个巴掌拍过去,拍肿他的嘴,便是她嘴碎。”
“……你高兴便好。”
(本章完)